早上,当击沉“胡德”号的消息传到U-115号上时,红天鹅里的每个人都为之欢欣鼓舞;然而现在,他们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命令——邓尼茨将军紧急下令,活动在爱尔兰—法国沿海的所有潜艇即刻停止现有作战行动,尽速赶往爱尔兰岛以南海域,组成潜艇幕,掩护“俾斯麦”号向法国撤退。但是,命令中没有告诉他们任何那艘战舰目前的情况,也没有解释为何吕特晏斯上将会改变原有的计划,中止“莱茵演习”。
这样的异常状况使涅尔德不能不对“俾斯麦”号的安全产生怀疑。她一定不像宣传部说的那样“毫发无伤”,说不定,在歼灭“胡德”号的同时,“俾斯麦”号也遭受了严重的损伤,因此才会被迫放弃作战。
那么,舰上的人们又怎么样了呢?确实只有5人受轻伤吗?还是……对、对了……副炮炮塔不知道怎么样了……
萝、萝芬……没、没事吧……
可惜,这样私人性质的问题无法用电报来进行询问,否则涅尔德或许早就单独向“俾斯麦”号发报了。
在转达了司令部的余下命令后,电讯兵韦瑟下士有些尴尬地离开了。U-115号的控制室一时没有了说话的声音,部下们假意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实际上都在等待着指挥官的下一个命令。他们都明白涅尔德现在的心情——未婚妻所在的战舰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不担心的人才是混蛋。
也正因为如此,原先期待着回港度假的艇员们也没有任何异议,除了命令,他们还感受到了道义上的责任。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多少?”果然,涅尔德只沉默了几秒钟。
“北纬52°11′,西经11°45′,上尉。”航海军官迅速报告道。在刚才浮出水面充电之前,他已经准确地记录了潜艇的现有坐标——爱尔兰岛西南端。
“还剩多少鱼雷?两枚?”上尉继续问。
“艇艏0枚剩余,艇艉则还有1枚。”水雷长的声音里有着随处可见的无奈。原本红天鹅上还剩余3枚鱼雷,但在今天下午攻击一艘企图沿海岸线偷渡的纽芬兰货船时,涅尔德用尽了艇艏的鱼雷。
“知道了……”涅尔德几乎是咬着牙齿回应了部下。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在“俾斯麦”号正遭受着数十艘英国战舰追击的时候,自己的潜艇上竟只剩下了最后的1枚鱼雷——没有比这更令人沮丧的了!
但现在要说放弃还太早,即使是这1枚鱼雷,也要好过弹尽粮绝。在什么都没有做以前,涅尔德不会允许自己只当一个看客,尤其是,萝芬正在那艘身处危险的战舰上。
“在充电完成以后,立即转向南方,在‘俾斯麦’号可能的航路上进行巡逻。”上尉做出决定,“我们,一定能帮上忙的!”因为,他是能给萝芬带来幸福的红天鹅,所以,他想为萝芬做一切他所能做的。
只是,涅尔德上尉还不知道,只有1枚鱼雷的U-115号,居然是这片海域的所有潜艇中状态最好的一艘。另外3艘潜艇中的两艘——U-556号和U-98号已经在之前的作战中耗尽了所有的鱼雷,燃料也十分匮乏;而U-74好的情况更糟,她被敌人的驱逐舰击伤,已经因为机械问题而丧失了战斗力,只能被当作巡逻艇来使用……
现在,所有能被用来保护“俾斯麦”号前方航路的,只有1枚鱼雷。
……
……
舰桥司令室里亮着一盏夜间航行用的小白灯,舱壁上的时钟,正在悄悄地走过5月24日的最后60秒。
15岁的四级军士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在经受着众长官注视的同时,也忍受着害怕对自己的影响。这还是德尔林头一次走进舰桥,而且,还是因为工作和战斗以外的事……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要比承认自己对萝芬的爱情时,还要紧张。
“舰长……”他来到林德曼上校的身边,对他敬了个礼。“炮塔、炮塔指挥官……请求、请求您让……让她……”
慌乱的少年一边语无lun次地说着,一边不时地偷看着站在司令室前部的吕特晏斯将军,生怕他忽然转过身,用那吓人的眼睛瞪着自己。
周围注意到他的军官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打算做什么;可林德曼舰长只要一看到德尔林,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当然,也就想起了某人曾经拜托她的那件事。
大叔安慰似地拍了拍德尔林的肩头,望了一眼某个正躲藏在门边的影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概,他觉得自己从某些角度来看和德尔林同病相怜,是被支使的对象……
“我明白了,孩子。”大叔点点头,然后告诉自己的副官,“把灯关上吧。”
“啊?”副官和其他人都愣住了。“关灯?”
“是的,关上灯。”舰长挥了挥手,肯定道。
即使再疑惑,舰长的命令还是必须执行的。很快,小白灯熄灭了,舰桥司令室陷入了一片午夜的灰暗之中。
“您的目的是什么,上校?”吕特晏斯将军本不想过多干涉舰船本身的问题,可这样带着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