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率直的小朋友。
江可瑶嘴角微微上扬,又去读第二封:
“陆叔叔,
来信收到。
我的成绩还可以,去市里读中学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我不太爱读书,但是没办法,从小到大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别人资助的,资助人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花了他们的钱还不认真学习。
算了,跟你说实话吧。我讨厌被人施舍,更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才把成绩看得很重。
你会不会觉得,有这种想法的我其实已经算是不知好歹?
就算你这样觉得也没关系,我也觉得自己很不知好歹。”
这一封相比前一封要低落许多,用词虽然幼稚,想法却有种奇妙的成人感。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早熟么?
她停下来,翻了翻陆行舟的回信。出人意料的是陆行舟并没有每封都回,哪怕回也只是寥寥数语,而且措辞始终平淡温和。
但来信却一封比一封浓烈。
或许用“浓烈”这个词并不十分恰当,但江可瑶想不出更适合的词,去形容这字里行间透出的牵挂与钟情。
“陆叔叔,
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你是不是很忙?
昨天我们这里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同学约我去打雪仗,我们玩得很开心。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初雪的这一天,生命里为数不多感觉到被爱的一天。
你呢,初雪是跟谁一起看的,和你的另一半吗?
我只是好奇,你要是不想说可以跳过这个问题,不要不回信,好吗?
对了,电视上说你腿伤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我上电脑课的时候查了一些资料,你的腿很快就会好的。去年有一个国家队的花滑运动员,也像你一样伤了膝盖,现在已经重返赛场了,说不定今年世锦赛还能拿奖牌。
你不要急,好不好?”
写信的人期待又忐忑,快乐又伤感,一边品尝着自己的苦辣酸甜一边还在担心陆行舟的人生。
江可瑶对感情,或者说对情绪有一种很高的敏锐度。她能感觉到写出这些文字的人内心有多柔软,这种流淌在笔尖的细腻是掩饰不了的。
看着这些字,她甚至感觉已经看到了写信人的那双眼睛,澄净多情。
思绪起伏间,她抬起头看向陆行舟。
不远处的陆行舟察觉到她的目光,谈话间隙问:“怎么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纸:“抱歉,没经同意就读了你的信。”
已近中午,窗外的阳光金粉一样洒在纸张上,钢笔小楷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里跃动。
陆行舟眉梢一动,给了她一个“你随意”的眼神:“小朋友瞎胡闹。”又转向裘久骁,“帮我收起来。”
“你不回了?”江可瑶一怔。
“抽空再回。”陆行舟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转头又与江行长谈起了正事。
江可瑶目光慢慢收回,手里的信交还给久骁,心里却仍保留着触动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象出的这双眼睛跟一双她曾见过的眼睛有些神似。但这种想法过于荒诞,她只是想了一想,没多久就不再挂心。
江家父女没有在这里吃午饭,一点时分离开了医院。
陆行舟亲自送到楼下,往回走到前廊时忽然驻足,在干燥的寒风中回身看了眼难得的冬日睛空。
“怎么了?”裘久骁问。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如常走进电梯,“今天天气不错,不知道楚然在做什么。”
电梯的墙壁映出他修长的身形和没有太多表情的脸。
裘久骁察言观色,谨慎开口:“真想知道不如回去看看。”
他身边所有人,包括久骁在内,都以为是他躲着楚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明白,是楚然还没有下定决心。
陆行舟抬手按下三层:“看他的意愿。”
那晚在救护车上他不是毫无意识的,事后也查过航班系统,楚然根本没有登机。一路上他们有大把机会把话说清楚,但最终楚然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见。
没想清楚就继续想。
不要说七十多天,就是七年陆行舟也可以等。
这一次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他不想再逼楚然,更不需要什么违心的同情。
要就要全部,他要让楚然从身到心完全属于他,百分之百自愿留在他身边,并且主动踏出这最后一步。
这一次他能得偿所愿,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康复中心在医院属于清静地方,落成刚两年,楼很新,空气里也没那么多生离死别。 早九点,裘久骁在三楼最大的那间套房窗前站着,边啃苹果边欣赏护士们做早Cao。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领Cao的那个是熟脸,昨天刚来病房给陆行舟整理过房间,附赠一盒爱心烤饼…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