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人在大吵大闹,挣扎着惊醒又发现其实是幻觉。
穿好衣服走出房外,家里只有魏叔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起来了?”魏叔拿着铲子露头,“洗漱准备吃早饭。”
楚然微微颔首,抿唇走到厨房门口:“他呢?”
“谁?”锅铲一顿,“喔你说陆行舟啊,走了。”
“走了?”
“早就走了。你们昨晚是不是又吵架了,我七点起的时候看见他在阳台干坐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会是熬了一夜吧。”
“可能在客房睡的。”楚然淡淡道。
“不像。客房我去看过,床单被子一点儿睡过的印子都没有。”
一边跟他说话,老魏还在一边给煎蛋翻面,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们的关系破裂。
吃完了早饭楚然一言不发地坐进沙发,眼前的书半晌没有翻动一页。老魏开始收捡要送去干洗的衣服,拿到客房那件衬衫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是把酒给弄洒了还是怎么了……”
楚然没听见他的话,也没机会弄清陆行舟昨晚到底在哪里睡的,因为接下来的三天里陆行舟一次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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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i茶鸭 828/1340
“还在吃醋?”
楚然没反应,陆行舟就拿胡渣扎他的颈,声音暗哑地恳求:“放我一条生路,别搬走。”
脖颈间痒得受不了,楚然抖着睫毛挣扎出来:“不搬了,你下去。”
“等等,我话还没说。”
“不能明天说?”
“等不了那么久。”
楚然无可奈何,只能被动聆听。
“我跟江可瑶是尝试发展过,不过没有真正在一起,你回陆家撞见的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跟她约会。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见她了。”
两人的影子在床边重合成一处,声音低至耳语。
楚然淡淡问:“没在一起也会接吻?”
“你看见了?”
那天也像今天这样,有两个人的影子紧紧重叠,不分彼此。
“楚然……”
他以为陆行舟会狡辩,或者会说自己跟对方只是玩玩儿而已。没想到陆行舟起了个头后却沉默半晌,然后极郑重地道:“在这件事上我很对不住可瑶。不应该为了利益草率地尝试开始一段关系,更不应该在关系没有明朗的时候就跟她有肢体接触。”
出生在一个像陆家这样下错决定就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家庭,陆行舟从小受的教育是对错一肩扛,为自己犯过的错负责任,这样才不至于在下次做决策的时候缩手缩脚。
楚然在他的怀抱里身体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其实可以猜想到陆行舟那时的处境。当初自己下手报仇后从临江消失,紧接着就是文柏离开,陆和泽病逝。这样多重的打击之下陆行舟一定有过一段艰难时期,既要支撑公司又要自行疗伤,其中的痛苦跟挣扎可想而知。
但他仍然不能完全地理解陆行舟。
这又是他们二人的不同之处。不到万不得已楚然不会愚弄他人感情,当初对李思域的利用已经令他不安良久。但陆行舟则不然,陆行舟为达目的多少有些不择手段。
“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他胸臆间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口吻平淡,“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约束,哪怕孩子也不是。选择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这句话别人说可能是赌气,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真的这么想。
——他从不认为自己跟陆行舟是恋人关系。
陆行舟一听,声音沉下去:“你这话认真的?”
“当然。”
“我以为你起码会在意,就像我经常在想你跟李思域是什么关系。”
他呼吸比从前要重一些,心跳沉而有力,一泵泵传至楚然的末梢神经。
“我和思域没什么。”楚然轻描淡写带过。
这种不在意伤人于无形,陆行舟自以为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没想到此时此刻还是像心脏挨了一闷棒。
半晌后楚然觉得他抱得太紧很不舒服,身体左右动了动,眼睫向下一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小腹上方的那双手——
上面有一小片白色,似乎是抹了什么药,凝神细嗅,还捕捉到一点薄荷味。
“你怎么只抹了牙膏,家里没有烫伤药吗?”
陆行舟情绪暂敛:“没有。”
“客厅的电视柜下面好像有一个药箱,你翻过没有?”晚间浏览房间时他曾见过。
身后安静。
“到底有没有?”楚然微微仰头。
“有。怕你着急睡,所以拿牙膏凑合一下,一样的。”
从卧室到客厅不过几步路而已,但他怕楚然等不及了。
他们的感情极不对等,有人逃到天涯海角还在害怕被找到,有人咫尺距离也担心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