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在手里搓了搓,向空中一抛,发丝很细,落下来却有些分量。栖洲偏头,定睛一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辞年手里竟多了一个大大的竹箩筐。
栖洲无奈:“你也不说歇歇……”
“不能歇!本以为速战速决,谁知道这么麻烦,现在咱俩过了回去的时辰,再要动身就得等明天了,虽然就一宿,但也不能凑合……”辞年扛着箩筐蹦起来,追着鱼虾蟹满海滩跑。
他从海里再上来时,连鞋都少了一只,全然没有一个准神官的模样,追了许久,他又道:“你说得轻巧,一会他们都跑了,我不是白辛苦这一趟……哎哎哎!”眼瞅着离海岸最近的那只螃蟹就要窜回海里了,辞年赶忙往前奔去抓,还没奔到跟前呢,便听见耳旁一阵剑鸣,咔咔几声响过,那螃蟹八条腿瞬间没了四条。用力不均,螃蟹只能挣扎着原地转圈,辞年见着机会,赶紧逮住它,往箩筐里一扔。
傻子都知道那剑气是谁甩来的。辞年一回头,看着栖洲,那人却面不改色,流霜就在身旁,似是从未出鞘,辞年看他,他也看回去,神色毫无异常,两人对视许久,辞年一撇嘴:“螃蟹腿断了,得马上吃,不然不新鲜了。”
栖洲道:“那它钻海里去,你岂不是连螃蟹腿都吃不上了?”
辞年不搭理他,手上抓鱼虾的动作越来越快:“你那身衣服还能看吗?”
栖洲不知他何出此言,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刚才或许还能看的,从空中接了他一把后,便沾满了血和泥:“看是能看的……”
辞年抓完最后一只螃蟹,看他一眼,惋惜道:“还是脏了……唉。”
栖洲笑道:“我这条命还在呢,衣服算什么,脏了再洗。”
“我上储仙台这么久,从没见你的白衣服脏过。”辞年话里带着遗憾之意,“我脏点倒是无所谓,能让你干干净净地回去便好了……”
“那你见着了。”栖洲笑道,“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的。见得多了,就没那么多遗憾了。”
辞年把最后一只虾塞进竹筐,回到岸边,长舒一口气,他撑着下巴,望向逐渐恢复湛蓝的大海,眼里突然捉到了一丝鲜艳的颜色。他怕自己看错了,抬手就要揉眼睛,那手刚到半路,便被栖洲捉住了,那人从怀里摸出还算干净的帕子,替他抹了把脸:“眼睛不要了?”
辞年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那手上还沾着砂砾和海水,他倒还没发现,坐在他身旁的人却看得比他更清楚,辞年眼睛一转,望着那人,突然道:“你在看我。”
栖洲松开手:“没看你。”
辞年不依不饶:“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要揉眼睛?”
栖洲咳了一声:“你一向是这个习惯。”
辞年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探头过去,捉着栖洲的视线望过去,一双眼睛瞪得更圆了:“你还知道我一向的习惯——”
“知道。”栖洲倒是面色如常,只是一双眼睛不看辞年,只看着天那头广阔无垠的大海,黑水退去,大海澄澈如初,乌云被夕阳搅散,金光刺破云间间隙,洒在海上,水面一片碧蓝橙黄。他察觉到辞年的目光,便无奈地转过头来,柔声道:“你刚才揉眼睛,不是为了看清夕阳吗?如今景色到了,倒是看起我来了?”
辞年嘟囔一句:“夕阳哪有你好看……”
他说完这话,明明是该抬头看看栖洲反应的,在储仙台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说过无数不着四六的话,每次说完,都得盯着栖洲的脸看许久,想捉到他脸上的一切细枝末节。这人也许会笑,可能会无奈,甚至会皱眉,他的所有神情都印在了辞年的眼里,一个都未曾落下。
可辞年把话说完,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过便过了,对方的什么反应,他连看都不看。
栖洲也不说话,两人只面朝着逐渐清朗的大海,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将这海染了颜色。不再浑浊的海,平静而温和。辞年突然道:“我饿了,烤鱼吃。”
栖洲捧起放在一旁的竹筐,道:“我来。”
辞年却一把抢了过来,做了个鬼脸:“你来,你会吗?”
“我……”
辞年唯恐他把虾蟹抢了,手脚并用,将竹筐环抱在怀里:“你是住在雪山上面的鹤,见过这个吗?”
栖洲不解:“那你也是山上的狐狸,不是海里的狐狸啊。”
辞年心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无论如何,还是不愿把手里的筐教过去。他瞪着眼,以一种极为赖皮的语气,故意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好这个?”
“我没有!我只是……”栖洲一愣,忙软了调子,低声道,“你忙了一天了……”
这短短一句话,竟像一颗柔软的钉子,把辞年脑袋里所有的思绪都钉住了。他抱着竹筐的手不自觉松开,栖洲见状,小心地凑过去,将竹筐拿到手上,试探道:“那你这……是让我替你解决了?”
辞年醒转过来,赶忙松开手,往后挪了两步,转身看向被浪chao不断推向岸边的金色海浪,低声道:“我是山里的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