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面色凝重。
“我……”辞年觉得一定是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好,惹了他生气,便主动软了调子,轻声道,“其实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没了。”
辞年一愣:“啊?”
贺栖洲黑着脸,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乱石丛中几株随风摇曳的枯草,道:“那山洞……也被人填了。”
他们连最后能躲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辞年再次拉起贺栖洲的手,道:“我们还可以御剑,就算可能被他们用弓箭射下来,那也只是可能,我们可以飞下去的,然后就连夜逃走,把他们困在山上……”
贺栖洲道:“那要是他们也会飞呢?修行之人会御剑并不稀奇。方才的那么多纸扎,并不是一个人就能控制得住的,那群追兵里,恐怕不止一个异士……”
连御剑之人都能找来……这朝堂里的人为了除掉贺栖洲,到底花了多少心思?辞年越想,越觉得无比胆寒。在他认识道长之前,这人就已经身处朝堂,为国效力,再怎么说,也已经十数年光景,怎么到了如今,竟落得一个被赶尽杀绝的地步?
辞年咬咬牙,又道:“那我们……我们还可以……”
“不如别走了吧。”话音刚落,山路那头便传来了一声极为冷淡的赞许。他们追上来了,这一次,连脚步声都没有。辞年抬眼望去,追兵并不算多,不过十余人,这只是这十几个人的脚下,全都踏着一柄散出幽光的宝剑。为首的长者嘴是笑的,眼底却铺着一层霜:“贺大人倒真是生了一双慧眼。”
贺栖洲向前一步,将辞年挡在身后:“咱们谈不妥,还是打一架更为合适。”
那人闻言,竟笑了出来:“打一架?你同我?还是同我们?”
贺栖洲道:“都行。”
话刚说完,他的剑便抢先一步刺了出去。一声铿然,两把宝剑撞到一起,迸出火星。贺栖洲的剑极快极稳,迅捷非常,可对面那人也不甘示弱,他虽动作稍缓,却招招透着Yin狠,无一不是冲着命门杀去。周围御剑的随从只看着他们相斗,却没有一个要上前相助。
至少目前看来,这场对决还算公平。
那人接下贺栖洲一招,笑道:“贺大人,为了只不入流的狐妖,名不要,利不要,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贺栖洲后撤一步,再次出击:“与你无关。”
“老朽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灾没了,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咱们何必这么针尖对麦芒?”那人劝诱道,“我见你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年纪轻轻的,不如往后入我门下,往后就随我一同修行,假以时日,这荣华富贵……”
贺栖洲剑锋一挑,剑刃交锋,又是一声响亮的“铿”,力道之大,将那人的手腕都震得发麻。他连退几步,突然道:“年轻人,火气这么大?不过一点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你也听不得?”
贺栖洲极为直白:“听不得。”
那人道:“我这有句话,贺大人怕是又不爱听了……”
“知道我不爱听,便不必再讲。”
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原本胜负难分的战局,渐渐分出了高下。那人毕竟年长,岁数也算不得年轻,几番交锋后,终于渐渐落了下风,又一番过招后,他退回人群中,狠狠喘了几口气,笑得发狠:“行,敬酒不吃吃罚酒……”
贺栖洲并未收剑,而是再次赶到辞年身边,挡在他面前。那人体内充沛的灵力正在激荡,即便隔着衣衫,辞年也能感觉到这暗涌的力量。
“统统拿下!”那人站直了身子,猛地一挥手,指向两人,“抓来就是,无论死活!”
这话喊得极恨,可身边的人却一个都没动。他们看向两人,像突然怕了什么似的,纷纷从御着的剑上落了下来,哆嗦着往后退去。这领头的见他们不动,大有被拂了面子的不快,他转过头,狠狠剜了他们一眼,怒道:“没听见我说什么?上啊!”
离得最近的一侍从一皱眉,慌忙抬起手,指向他们:“道长,您……您看那个……”
这声“那个”还没落音,一阵疾风便猛地刮过,风里夹着隐隐的雷鸣。那长者慌忙转过身,抬头一看,只见黎明前将白的夜空突然暗云汹涌,苍穹之上,一层层黑云逐渐汇集,化作巨大的旋涡,似是要将这天地都吞噬殆尽。山间闷热的空气一扫而光,草木被风吹得猎猎,更死濒死前的哀嚎。
“这……这是……”那人脸色一僵,眉眼间的惊惶掩盖不住,“这是天劫啊!”
一声巨响,将山林间的寂静撕得粉碎。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准准劈向这山岗,霎时间,风云变色,山石崩塌,雷击之处,溅起如海啸般的石雨。
辞年被掀起的气流轰出好几丈,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被雷声震得头晕眼花。
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在这疾风之中,连撑开眼睛都艰难万分。那追兵也不知是被什么吓成这样,早已是落荒而逃,辞年看不清楚,却能听见他们慌忙下山时,嘴里念叨的那些话,什么天劫,什么邪门之类的话,让人听得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