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脑袋。
见小孩儿不吭声,旁边的一个男孩儿急了,气愤地踹他:“海明哥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晏阳?”
小孩儿倔强地冷着脸,声音稚嫩沙哑:“没钱!”
“没钱?”那个“海明哥”弯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骨头这么硬啊?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不远处传来成年男人的叫嚷声:“你们几个小崽子,要闹到旁边闹去,别糟蹋我们家纸箱!”
“海明哥”头也没抬,直接拽住小孩儿的头发,不理会他小鸡崽儿似的无力挣扎,拖着他在泥地上走了几步,扔到旁边那堆臭气熏天的垃圾上。
“小杂种就应该和垃圾待在一起。”男孩儿将他的脸往垃圾上一按,“不交‘保护费’,以后你就别在学校出现了,垃圾!”
2、
一切结束时,晏阳费力地从垃圾堆里爬起来。他浑身都疼,稍微一动就牵扯到痛处,疼得他全身发抖。
他不想回学校,不想上学了。
晏阳狼狈地坐在地上,眼见欺负他的人都走光了,他含着眼泪仰起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想,姐姐好不容易才把他弄进小学的,希望他好好学习将来能出人头地。
他不能有“不上学”这种自私的念头。
两个成年女人结伴走过,看见一身脏兮兮坐在地上的晏阳,指着他笑起来,一阵唧唧咕咕。
“哪儿来的小乞丐啊?”
“不是小乞丐,是个小学生吧,你看他旁边的书包。”
“真搞不懂,小乞丐能学出个什么名堂来?学校还教他怎么去要饭么?”
晏阳满脸仇恨地盯着那俩儿女人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在女人“看什么看”的叫骂声中,他一声不吭地捡起书包,低头抄近路回家。
“小野种放学回来咯,同乞丐一个样,瞧瞧大野种什么时候回来嘛。”
回到家楼下,隔壁房子“准时”传来Yin阳怪气的声音,晏阳脚步没停,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坐在门槛儿上的老女人,觉得对方真是面目狰狞。
那副嘴脸太恶心了。
他讨厌这些人。
晏阳强忍着“我做错什么了”的委屈,眼眶通红,沿着乌漆漆的楼道飞快上了楼。
进家门后,晏阳马上脱掉衣服洗了个澡,随后把满是臭味儿的衣服就着洗澡水洗干净,再用少量清水过一遍。他必须快点儿将这些事儿处理完,姐姐已经够辛苦了,他不能让姐姐多Cao心。
晾好那套偏大的衣服,晏阳顶着一条擦头发用的小毛巾,拎着一张小板凳走到这间屋子唯一的窗前。
他爬到小板凳上,用小短胳膊推开破破烂烂的窗门,就着傍晚照进来的微光狠狠抽了一下鼻子,将满肚子委屈彻底咽回去。
他不能哭,他已经是大男孩儿了,不能哭。
趁太阳还没下山,窗口还有亮光,晏阳迅速完成作业,又掏出语文书读了一会儿。夜幕一如既往地缓缓降临,他逐渐看不清书上的字了,于是爱惜地把书放好,爬到小板凳上站着吹风,边擦头发边小声背诵刚才读的课文。
一年级的课文普遍不长,晏阳很快背完三遍,开始背乘法口诀——这个其实二年级才开始学,但姐姐教他了,晏阳就拿着姐姐写的乘法口诀表提前背熟了。
顺着背完三遍乘法口诀,晏阳又倒背了三遍,等头发被夜风吹得差不多干了,他跳下小板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蹦跶了一会儿——姐姐没回来,他舍不得开灯——蹦累了就坐在小板凳上,晃着小短腿,小声地自己跟自己说话。
“刚才帮陈少丰写作业了,明天早上还要帮他排队买早餐,那个地方人好多啊,我要早点儿起床……这样陈少丰就会把书借给我看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和我玩儿。”
“虽然他经常不理我,总是和那些讨人厌的同学玩儿……但他最好了。”
“今天吕莹莹又欺负人,我讨厌她的嘴巴。我明明一点儿都不脏,也没臭,每天都有很认真地洗澡洗衣服……可她说我像个乞丐,还说我爸爸妈妈都是乞丐。我没爸爸妈妈,所以不生气;要是她敢骂姐姐,我就打她。”
“那个高年级的黄海明最讨厌了,等我长大了,有力气了,我一定要打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还有楼下的老太婆,我最讨厌她的嘴巴,她总是骂我和姐姐,我想打她,可是我肯定打不过……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我要快点儿长大,不让别人欺负……还有帮姐姐赚钱……”
姐姐在附近一个工厂上班,听说是个电子厂。晏阳不知道电子厂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姐姐换了这份工作以后忙了很多,每天要在工厂里待十二个小时,光是工作就要十一个小时,中间总共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之前姐姐上的是夜班,晚上八点去到工厂,早上八点准时下班;现在换了日班,变成了早八点上班,晚八点下班。
晏阳自己和自己玩儿到七点半,知道姐姐快回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