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醒犹豫地看着宁锦钺:“你不是要周一才回得来吗?”
“我尽量周六回来陪你去,可以吗?”见秋醒不说话,宁锦钺脸上开始出现秋醒熟悉的焦灼和烦躁,“刘巍的酒宴,陈博燃一定会在对吧?等我回来陪你去,老何陪你我不放心。”
宁锦钺乞求地看着秋醒,他很不想让秋醒失望,不想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恢复的平和甜蜜的关系。
宁锦钺很急切地问:“可以吗?等我回来陪你?”仿佛秋醒只要说一个“不”字,从此他就又要面对那个对他冷冰冰的秋醒,又要把他放进锅里反复煎熬,他受不了。
“宝贝儿,我也可以不去。”
“你不要这样。”宁锦钺耷拉着眼角,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那好吧,我等你。”
过后秋醒无奈地想,宁锦钺肯定赶不回来的。他本来就不想离开,迫不得已要在美国呆上几天,行程已经安排得不能再紧了。就连每天跟秋醒的电话,都是从仅有的休息时间里抽出来的,睡眠不足的疲惫就全部都挂在他脸上。
秋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大概还是妄想他能至少有一次明白事理,这样秋醒或许就可以放弃那个简直要他命的选择。
而且他察觉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间点简直微妙极了,很像古代的妃子们在给皇帝侍寝后再给他吹吹耳边风。说起来,人类的劣根性不仅是共通的,而且还根深蒂固。他竟然也在这种环境无师自通学会了谄媚与讨好,变得会利用对方的弱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他失败了。
秋醒讨厌这样的自己。
第二天,秋醒直接下楼跟老何说了这件事,让老何周六送他去,反正那会正是宁锦钺睡觉的时间,他去看一看就回来,耽搁不了多久,不告诉宁锦钺就行。但是老何面露难色,看这样子,宁锦钺怕是第一时间就跟老何打了招呼。
秋醒又去跟赵姐聊天,寄希望于让赵姐帮他说服老何。
但赵姐反而劝说秋醒:“老板要强一些,但人是好人,他对你没话说的,你听他的没错。”
秋醒以为是钱的问题,便给赵姐塞钱,对方却惊恐地把钱给秋醒推回去。这让秋醒更难以理解了,宁锦钺到底是给看着自己的这对夫妇下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对方这么坚决。
到了晚上,秋醒让赵姐教他两个新的菜式,一边做饭一边给赵姐套话,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原来赵姐跟老何有个独生子,这对小城夫妇砸锅卖铁供出的高材生,毕业后在宁锦钺的公司就职。
这小何从学校出来,原本薪资超过了同龄人一大截,可是在宁锦钺的公司,也是处于底层。看惯了上司老板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心理容易不平衡,就沉迷上了赌博。先是输光了自己的钱,最后鬼迷心窍开始挪用公款,没多久事迹就败露了。
老何夫妇知道后又是惭愧又是恨铁不成钢,可他们就这一个儿子也不能不管,天天到RS门口想找负责人求个情。夫妇两变卖了唯一的住房,还借遍了亲朋好友,打算把儿子挪用的钱给补上,只求不要把人送进监狱。
这件事实际没有上报到宁锦钺那里,是他连着好几天看到一对夫妻在门口等,就让人去问,才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看在这对父母的面上,他没有追究职员的法律责任,在小孩改过自新后,还让他继续在公司就职,还帮这对夫妇安排了工作,后来觉得他们可靠,又让他们来照顾秋醒。
赵姐一边搅着汤锅,一边说:“老板看起来不太近人情,实际是个好人哩。”
秋醒对宁锦钺是不是好人持保留态度,只是他会出手帮一对毫无瓜葛的夫妻让他有些诧异,但凡他知道同情和怜悯也不会对秦思下那么重的手吧。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帮你们呢?”秋醒好奇地问。
“过后我让儿子去给他道歉,他反倒让我儿跟我道歉,说是我儿有好爹妈才能有今天。”赵姐脸上呈现出一种母亲特有的慈爱和疼惜,“说起来,我们认识老板这几年来,还从来没见过他父母,好像亲人和朋友也没有。”
赵姐抬起头看了一眼秋醒,言之凿凿地说:“别怪大姐话多,你肯定对他特别重要吧,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啊。”
听到这样一番话,秋醒并没觉得好受一些,反而加重了心里的忧虑。更明白宁锦钺为什么会帮助这一对夫妻,大概还是对父子、母子之情心向往之,即便自己从未体验过。也知道自己对于宁锦钺来说并非情人伴侣这么简单,如赵姐所说,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自己。
这晚跟宁锦钺通话后,秋醒又一夜未眠,脑子昏昏沉沉,他已经没有办法理智思考,以从这种困境中找到一条出路。只是感性地一会儿觉得宁锦钺很可怜,一会儿觉得自己可怜,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星期五那天,通话时宁锦钺没说自己能不能赶回来,秋醒也识趣地没追问。通话结束后,秋醒在刘巍发给他的地址和时间下面回复了一条,说他第二天去不了了,很抱歉,没有解释任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