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老哥,这是小事吗?!
我大骂哥哥,骂完眼睛却开始发酸,世上工作千千万万,而至爱亲人却是唯一,一个妈妈,一个侄子,一个哥哥,这唯一的哪一个出了事,都是我承载不起的痛。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决定:离开上海,回家去。离家接近十载,高堂垂垂老矣,我从没为家里做过任何贡献,是该我负起责任的时候了。
节后回上海,我很快办了辞职,按公司规定应该提前一个月提出申请,可是我急,我害怕妈妈的病近期会有反复,所以赔了一通好话,让领导体谅我的苦衷。
房子没想好怎么办,我交给君美打理,让她帮我挑个干净点的房客先租出去。
君美问:你还会回来吧,你一走我就一个人了,呆在上海有什么意思。
我笑:你明明一大家子人,怎么就一个人呢?
君美摇头,不一样,你知道的,不一样,这么多年都是我们俩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十六年了,从十五岁到三十出头,我们分享青春,要不是她现在发胖了,我们连文胸都可以分享。在最灰暗最艰难的日子里,我们被生活刺穿心肺,可还能依偎着对方复活能量,我们是相扶相持的姐妹,是彼此青春年华的见证者。
走之前任熙请我吃了一顿饭,难得的没有和我斗嘴,还帮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联系他在老家的同学朋友,这些人都是各个行业的Jing英,兴许能给我好的机会。
我说:“任熙,今天才发现你是个好人,要是我不走我们俩就凑合凑合吧。”
“你太老了,咬不动。”
“去!我是盘菜吗?老不老要看和谁比,别拿我和你的音乐家比。”
任熙一脸怪相,说:“和她比呀,那就不光是年纪的问题了……我听过她唱歌,在贺绿汀音乐厅,她唱歌剧,虽然听不懂,但很好听,很漂亮,你想象不出来平时那么清爽的一个小丫头站在舞台上面,居然会是那种模样……”任熙举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一仰而尽。
“还喜欢人家吧,那就再去追回来嘛。”
“不是喜欢就可以的,我们没缘分。”
爱,但是没缘分,有生之年越离越远……我心里哽了哽,有情绪翻涌上来,压也压不住。
那个远在北京的人,分开近一年,从来没有联系过,我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他的生活,我常常梦见他,但诡异的是总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有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忻馨,忻馨……那声音缠绵在梦境里,shi漉忧伤。
另一个人,最近也开始造访我的梦,带着明亮的光华,像阳光投进雾霭,有春天的明朗气息。我欠他一个告别,给不了纯粹的感情,与其受到诱惑,回报感动,不如挥手让彼此解脱。
但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说出口,刘穆和一个著名杂志合作出专集,需要外出采风,忙得不见头尾,去青海前和我吃了一顿饭,让我等他回来,说会给我带礼物。
他想吻我,我一躲,那个吻落在了脸颊,算是我们的告别吻吧,这个温暖的、有春天气息的怀抱,让我好一阵迷恍。也许,今后再也碰不上这样的人了,但我做出了选择,不能再回头。
妈妈非常不赞同我自作主张辞了工作回来照顾她,总是催促我尽快回上海,不管她怎么唠叨,我该干嘛干嘛,渐渐地她就不再管我了。
长期的独立生活让我习惯有自我空间,晚睡早起,不午休,三餐简便,但是回家后,一切就得改过来。
家里三房两厅如今住了五口三代,和春节一样,我住熙望的房间,熙望和父母同屋。熙望如今上小学了,应该有个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我打算等妈妈身体好转了以后就租房搬出去。
上海的房子君美做主借给了一对在漕河泾上班的小夫妻,租金三千多,比之前预计的高了几百,君美说人家对我装修的那种调调喜欢得要命,根本都没怎么还价,那都是刘穆前段时间帮我折腾出来的调调,没想到提升了房子的卖相。
我算了算手里的资金,准备等明年春天妈妈身体稳定后再开始找工作。内地二线城市的消费比不上京城魔都,省一省还能支撑下去。
每天上午大人小孩出门后,我去菜场买蔬菜,回家后花一个小时做打扫,做午饭。中午小睡一觉,起来后上网逛逛,然后准备全家的晚饭,晚饭后陪妈妈去旁边公园散散步,回来照顾她吃药休息,忙完所有事情躺床上看看书,十一点准时睡觉。
离家不远就有个健身中心,每周我坚持去游两次泳,偶尔会和同学聚聚,除此以外,我清心寡欲,以家为据点,妈妈为圆心,活动半径基本不超过一公里。
其实我干的都是以前妈妈干的活,哥哥说请个钟点工就全做了,根本不需要我从上海跑回来做,这是浪费。
他说得没错,工作没有了,MBA不考了,八年的资源也不要了,看上去损失不小,可我挺安心的,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在外面飘多少年都下不了决心回家。
而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