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他低头耐心道:“我没想走。我只是去叫安傅母进来,她很担心你,让她来陪着你或许会更好。”
“我不想要别人,你留下来就好。我想要你陪着我。”
贺兰晟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本以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她会想要慈母一般的安氏陪伴,可她却拽住了他的手。
“好,我陪着你。”
懒得脱靴,他直接躺到了榻的外侧,叶薇把被子往外扯了点让他也盖上,然后靠到了他怀中。贺兰晟的臂弯被她压在身下,手掌轻柔地在她背部抚摸,像是在安抚悲伤的小兽。
“去搜寻的人……还是没结果,是吗?”
他不语,她怅然一笑,“谢道长是个果决坚定的人,其实早在他跳下去那刻我就该死心了,这几日迟迟不肯放弃,只是不愿意相信。”
贺兰晟想了想,“他对你很重要,对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起叶薇和谢怀的关系,而上一次,也是因为谢怀为了叶薇可以不顾性命。他觉得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觉很奇怪,早几年不耻他祸乱朝纲、恨不得亲手诛之,后来发现自己和他竟爱慕着同一个姑娘,又变成了情敌,到最后,他们竟因为同样的原因携手合作,却害得他丢了性命。
叶薇视线飘到半空,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很重要?当然。在这世上只有几个人是我宁肯自己死也不愿他出事的,其中就包括谢道长。无论是作为宋楚惜还是叶薇,我都亏欠他太多了……”
贺兰晟神色不变,“可他不希望你死。他希望你好好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新生,他希望你过得快乐。”
叶薇咬唇,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哽咽,“我知道……”
扣住纤腰将人往上拉了一点,他让她的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两人的脑袋抵在一起。唇边带着丝笑,他柔声道:“如果你实在很难过的话,可以这么想。也许他和你一样,发生了一段奇遇,以全新的身份活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将一切都重头开始,不会再有任何的牵绊。他会过得比从前更好。”
叶薇安静地听着他的描述,竟也投入了进去,“……也许,他还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她会陪着他走遍漠北江南、看尽世间美景,让他不再寂寞。”
“恩,对。那姑娘兴许比你还要漂亮,谢飞卿有了她就再也不需要你了,我也能安枕无忧……”
叶薇“扑哧”一笑,唇角刚刚扬起眼泪就簌簌而落,她不再掩饰,揪着贺兰晟的衣襟埋头痛哭起来。这是自那夜西山后,她一次落泪,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都用哭声发泄出来。贺兰晟摸着她剧烈颤抖的肩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能够哭出来才是好事,之前那样默不作声地忍着,看得他真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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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蘅这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含章殿内。宋楚恒死了,谢怀也死了,她最想杀的人却安然无恙。朝野对此议论纷纷,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想法,只好每日下棋练字,沉默等待。
按照原本的计划,叶薇会被宋楚恒抓住然后诛杀,那么她就不会有机会说出书信的事,皇帝事后就算追查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可是现在她活了下来,秋后算账、顺藤摸瓜,她知道自己逃不过。
他终于来了,却不是单独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叶薇眼神冷漠如寒冰,顺手便把一封信砸到她脸上,“物归原主。”
她没动,也没做徒劳的否认。败局已定,坦然面对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她可不会像旁人那样痛哭求饶。
信纸晃晃悠悠落到地上,叶薇一脚踩了上去,“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犯姚嘉若和宋楚怡那样的错误,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与叛贼勾结,你就不怕陛下灭你满门吗?”
秦以蘅牙关紧咬。这一幕几日来早已在她脑中上演过无数次,唯一的不同便是她本以为来质问的会是陛下,却不料那人竟一言不发,任由叶薇对她撒野!
见她还是不说话,叶薇嘲讽地笑了,“哦,你一定是想着,陛下才拔除了左相一党,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又怎么敢再动你的父兄?没错,确实是这样。但他难道不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等到局势稳定后再发难吗?他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秦以蘅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缝,“你……”扭头看向皇帝,“陛下,此事全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我的家人无关。其实……其实父亲还劝过我,他让我不想再想着皇后之位,早些放弃……”
贺兰晟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听令尊的话,非要自蹈死路呢?”
秦以蘅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那模样倔强无比。贺兰晟忽然笑了,“说起来朕还没有夸过你,能看穿朕和天一道长的计划,还能设法找到逃亡在外的宋楚恒,给他送去消息,你很有本事啊。母后当年看中你,大抵也是喜欢你的本事,不过她若是知道你本事已经大到这地步,恐怕不用我说自己都会反悔了。
“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