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怡这么一闹,两个人都朝太ye池中栽去。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叶薇明明可以避开,却任由她抱住了自己,和她一切跌入水中。
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太ye池水,涌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宋楚怡长发如海藻般散开,仿佛彼此牵扯不断的命运。她一直抱着叶薇,乌黑的眼睛隔着清澈的湖水与她对视。叶薇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平静,还隐约带着一种怜悯。她没有试图挣开她,任由她带着她一起往更深处坠去。
宋楚怡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了,仿佛发生在前世。那时候她才三岁,第一次跟着父母回惠州祭祖。细雪纷飞的庭院中,ru母拉着她的小手对她说:“看到前面那个穿紫裙子的姐姐没有?那也是你父亲的女儿,你要叫她姐姐的。”
可她那时候太小了,根本理解不了ru母的话,只是低头玩纱绢。ru母叹了口气,不再跟她解释。
一片阵风吹过,手中的纱绢忽然被带走,她连忙朝前追去。ru母正忙着跟旁边的侍女交代事情,一时竟没察觉。丝绢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在那个紫裙子的小姑娘脚边。她停住脚步,有些犹豫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去捡。
小姑娘扭过头,似乎在掂量她是谁,片刻后她得出了答案,捡起丝绢递了过来,“给你。”
她开心地接过来,展开铺在面颊上,隔着水波似的丝绢看着她,“你是谁啊?”
小姑娘又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是你的姐姐。”
原来,这才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发生得太早,竟被她忘记了。
多年以后,她隔着池水看叶薇的面庞,意外地和多年前透过丝绢看到的小姑娘的脸重叠。那样的相似,原来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也许,真的是她对不起她吧。
手忽然松开,她一点点朝下沉去,叶薇却依然浮在原处。她仰面看着她,手臂展开,素白的衣袂被水托着,竟让她有种仙人般的美丽。
她越沉越深,那个人也离她原来越远,几乎不能看清楚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不重要了。她们的命运在一起纠缠了那么久,让两个人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她是真的厌倦了。她不想再和她一起死,黄泉路上继续争斗。
今日在此断魂,之后入地府也好,被压山岳之下也罢,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从今往后,她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是许多年的新婚之夜,红烛高照、花团锦簇,她带着满腔的欣喜和激动坐在喜床上,而他立在她面前,似乎看走了神。周围的人都在取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夫人模样甚是美丽,倒让晟看得痴了。”
她于是羞红了脸,以为从此可以携手郎君、不离不弃。
真可惜,终究只是她以为罢了。
☆、127 有孕
叶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漪兰殿了。
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瞬,才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宋楚怡死了,就在她面前。她抱着她一起坠入深湖,本以为她想和她同归于尽,可最后她却松开了她。
期盼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实现,叶薇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激动,心头居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喉咙有点痒,她轻轻咳嗽了声,旁边的妙蕊立刻回头,“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
叶薇阻止了她离开的动作,“我晕了多久了?”
“没多久。您掉进太ye池里,是陛下抱您回来的。因为浑身shi透了,所以奴婢帮您换了衣服,现在宫人已经去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叶薇点点头,妙蕊眼珠子一转,又道:“您是不是在想,既然没多久,陛下怎么没在旁边陪着?他没走,就在外面呢。其实本来他也在榻边守着的,可没过多久又出去了,吩咐奴婢在这儿盯着。现在您醒了,奴婢得出去禀报一声,让陛下也安心。”
妙蕊转身去了,再进来时还带来了刚刚抵达的太医,“娘娘,这位是李太医,快让他给您把把脉。”
李太医行了礼,拿出个雪白的腕枕放在榻边。叶薇其实心情有些烦躁,但见妙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李太医,我家娘娘最近Jing神一直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其实前不久她也掉过一次太ye池,当时水还比现在凉一些呢,可那次她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反倒晕了呢?您给好好断断,奴婢担心得紧。”
叶薇听着妙蕊的声音,眼睛却一直看着寝殿门口。珠帘被挑了起来,皇帝换了身白袍,负手立在那里。他没有看叶薇,而是把视线落在李太医身上,就好像他现在还待在这里是为了他一般。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们才一起演了出戏。他放纵她随心而为,允许她用自己的手段报复仇人,哪怕那是歹毒刻薄的。叶薇忽然发现,自从身份被揭穿后,她连一点伪装也懒得在他面前做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再害怕他会因此而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