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但瞧她确实没有那种“看罢,叫你当初不听咱们的话”的语气心理,自己也便算踏实了。这会儿再提起他做的那些蠢事,脸上虽也生热,到底不那么难以启齿,便问了苏一,“那契子呢?你还收着?”
“我收着做什么?”苏一道:“你给我那一日,我就找王家大娘子给卖了。得了五十两银子,揣兜里了。你要要么,我就给你。横竖是你家的东西,这便宜我也不白占你的。”
陶小祝吸了口气,也不与苏一再计较为什么要成全了周安心,吃饱了放下筷子,说:“送你就是你的,卖一两百我也不要。我嫌那钱脏,不想往手里搁。”
苏一也搁下筷子,抬起头来看他。算算自己已经在他家住了五日了,实在不算短。也不知沈曼柔和石青为什么没来找她,怪没存在感的。想着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她家里铺子上总不能一直这么撂着不管。再说了,还有沈曼柔的嫁妆等着她置办呢。因陶小祝发生了这事儿,她全都搁下了。
这会儿陶小祝是没事了,脸上少些血色,再养几日也就可以恢复了。她与他辞过,说要回去。哪知陶小祝这会儿却有些赖上她了,难为放下脸面来求她,“师妹你再多呆几日,我一个人看着这空房子实在难受。我有许多话想说,想来也都只能说给你听。”
苏一没走得掉,软了软心肠便又留下陪他。听他说什么呢,尽数都是些回想从前,各种反思悔恨的话罢了。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认定了陶师傅和苏一是带着偏见排斥周安心的,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这会儿他是遭报应了,自然是要剖开心迹道歉的。否则,还有谁会理他呢?
苏一听他说了许多,大意也明白了。她附和他的所有话,只望让陶小祝安心。他这会儿瞧起来没有安全感极了,生怕被大伙儿排挤。之前那怼天怼地的气势,一星儿也没再剩下。
苏一又这么陪了他两日,听他说完所有的话,瞧着他慢慢平复下心里的不安。在她再度打算跟陶小祝说要回去的时候,周安心却上了门。苏一原料准了她在王家不会有好日子过,怕比起奴才也不好什么。然没想到她还能厚起这样的脸皮,竟然回头来找陶小祝。
她跪到陶小祝面前哭诉,说王家大娘子是个毒婆娘,不让她有一刻好过。这七八日的时间,她没吃过一口热饭没睡过一晚好觉。便是洗澡洗脸都是奢侈,可被糟践坏了。瞧她的样子也不是说谎,憔悴不已,哪有还有半点以前的嚣张模样。又是哭得满脸是泪的,实在叫人见之动容。
她又说:“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之前那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了糊涂,才做出了那样的事。你便看在咱们往前的情谊上,原谅我这一回罢。”
苏一在旁侧瞧热闹,端看着陶小祝如何反应。陶小祝不过是立在院子里冷冷看着她,听她说完就一脚将她踢开了去。连碰也不想碰她一下,只让她赶紧走,再也不要出现了。周安心却不死心,仍还是上去抱他的腿,一面哀求他。
陶小祝这会儿恶心她,抬脚胡乱踹出去,一脚便踹在了她的心窝上。这一下力道又重,算是踹得她心底生出寒意。到底是不敢喊了,只嘤嘤地哭。陶小祝对她也没了往前的仁德,实在瞧不下去,又不想叫她赖着,便伸手上去拎了她的胳膊起来,一劲提了扔院门外去了。
关门上了闩,把周安心隔在门外。哪知她还不安生,哀凄凄半晌又起身趴到门上拍起门来。瞧着是死也不想再回王家去的,只承望陶小祝念着他们往前的情分,再把她赎回来。她也知道陶小祝往前对她的真心是有多可贵了,旁人给不了她。
拍了一阵,忽听到门里有拉闩开门的动静。她眸子一亮,心里下意识就觉得是陶小祝心软了,正要高兴。然门扇大开,从里面出来的却是一大盆凉水。从她头上浇下来,直灌到脚下,浑身shi了透彻。
再定眼瞧,陶小祝站在门框里,看着她说了句毫无情感色彩的话——滚。
☆、旖旎
这一盆水, 浇得周安心透心凉,指尖儿上蓄水滴下来,一滴滴砸在脚边石矶上, 炸开浅浅的水花。陶小祝说完那句“滚”,一眼也未多瞧她,便将门关了个紧实。大是要与她断干净了, 一点情面儿也不留。她原想着陶小祝最是心软好哄骗,这里还能是个退处。眼下瞧着, 自己是估错了。
她也没那心情再拧绞身上的shi衣, 耷拉着两条胳膊转身慢慢往城里去。眼睛里空洞无神, 终是觉得往后的生活无望了。原先傍上那王大官人, 每每私会,都能给她不少银钱好处。一面在陶家受着陶小祝的迁就,外头又这般, 自然觉得快活。只没想到这事露了馅,陶小祝真就狠下心把她卖给了王家。
起初呢, 她也不怕往王家做姨太太去,因才在被陶小祝捉-jian的时候也不觉羞愧, 仍不给他好脸。她自然知道王家大娘子是个厉害角色, 但心里觉得自个儿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要王大官人宠她,以她的手段,没有受那大娘子拿捏的道理。这番心理,与往前进陶家那时是一个模样,觉得自个儿必能将陶家家产尽数拿下, 自信得些许过头。
然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