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上放心,那边王太医已然醒过来了,这里有太医和稳婆,郭淑仪她平日积善积德,上天不会亏待她的。”
一旁王若诚早已挣扎着上前为郭淑仪诊了脉,回禀道:“请皇上快些回避吧,淑仪的情况不好,只怕要早产。”
君陌一听,脸色更加Yin沉了许多:“早产也好,旁的也好,朕只要母子平安。”
王若诚才苏醒过来,自己也是虚弱得厉害,连连称是,又为难道:“臣要提前问皇上一句,若不能两全,皇上选保全哪一个?”
这时郭淑仪似是有些清醒,在晕厥中轻轻呻|yin了几声,君陌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燕屏,你好些了?”
郭淑仪似乎感到君陌手心传来的力量,挣扎着睁开双眼,略有些涣散的眼神看了看君陌,又无力地合上了,嘴里低低地吐出一句:“皇上……孩子……”接着又是小腹又是一阵痉挛,整张苍白的脸扭曲成一个痛苦的表情,叫人好不心酸。
贵妃看在眼里,心里也是痛的,但她分不清这痛是来自她几乎要错失一个左膀右臂,还是真真切切对燕屏产生了恻隐之心。她懒得去分清,正如她一直以来那样做的:如无必要,决不自寻烦恼。
君陌还待说什么,国昭仪赶忙道:“皇上您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还是回避罢,若是耽误了就诊可就得不偿失了。”君陌犹豫了一下子,却也退开了。
贵妃跟着君陌,才走了几步,便听见后面一阵痛苦的呻|yin声,正是郭淑仪。她的声音里透露着此刻渗入骨髓的疼痛,仿佛用什么在鞭打着众人的心。君陌脚步一滞,就要回头,却生生忍住。贵妃在一边看得真切,只觉得方才的一切又太过蹊跷。她的眼神从眼尾轻轻扫过一旁的国昭仪,只见她紧紧捏着一方皱巴巴的绣帕,那样紧,连指关节也泛着青白,脸上却是从容的担忧。贵妃疑心顿起,只按捺着不表现出来。
这时太医院右院判秦思远从后头小跑着跟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皇上,郭淑仪的胎儿位置不正,想是受惊过度又连番冲撞引起的,再加上羊水已破,又是大出血,只怕有滑胎的危险。臣不得不来请皇上的旨意,若有不测,不知皇上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君陌Yin沉的脸色有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朕不要听见这话。大人也好孩子也罢,朕要你们统统保住。”
一个太医院的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过来,向秦思远耳语几句便又跑去了。秦思远眉头深锁,看一看君陌,欲言又止。
贵妃默默看一眼国昭仪,便出声道:“什么时候了秦太医还这样支支吾吾,耽误了诊断,本宫拿你是问!”
秦思远犹豫再三,向君陌道:“郭淑仪胎位不正,只怕是要难产。此番淑仪的胎气被冲撞得极为严重,已是到了皇上不得不抉择的时候了。只是……”
贵妃瞥一眼君陌Yin沉的脸孔,急道:“还有什么只是,你便都一气说了罢!”
秦思远深吸一口气,道:“只是郭淑仪偷偷嘱咐王太医:若必选其一,请务必舍母保子,皇上若怪罪,只说是郭淑仪自己的意思,如今且暂不让告诉来。”
贵妃一拍手,道:“简直是胡闹!这样的大事,哪能不来告诉的!”
国昭仪抬头觑一觑君陌的脸色,纤手挽上他的臂弯,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
君陌沉默不语,眉心蜷成一个死死的结。他低下头,看了看国昭仪挽住自己的手。贵妃随着他的目光,扫过衣襟下垂着的如意同心扣,心中了然,那正是郭淑仪亲手制来送与他日日佩戴的。许久,君陌抬起头,黯然道:“保大人,朕要保住郭淑仪。孩子,孩子还会有的……”
秦思远听了,连忙行了一礼去了。一旁国昭仪的手从君陌臂弯滑下去,满脸的不信与惊愕:“皇上,那可是皇嗣,是您的骨rou,您的千秋万代啊!”
君陌仰头看看天边绯色的夕阳,语气莫测:“朕若连自己的妃子也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千秋万代。既是千秋万代,又何患无子呢?‘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啊!”国昭仪的惊愕慢慢化作一个苦涩的笑容,低下头去默默不再出声。贵妃看在眼里,心下愈发狐疑。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郭淑仪的呻|yin声渐渐低了下去,却也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贤妃与姝昀夫人匆匆赶过来,一路行了礼,姝昀夫人道:“皇上,郭淑仪暂无危险了,只是失了太多的血,又Jing疲力竭,虚得很,又累晕了过去。”
君陌眉心一跳:“孩子呢?”姝昀夫人黯然道:“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因着受惊过度又难产,出生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气了。”
君陌脚下一个踉跄,贵妃连忙在旁扶住:“皇上节哀,可千万保重龙体。”他缓缓点一点头:“朕去看看淑仪。”
贵妃伸手拦住:“皇上且等宫人们将淑仪安置妥帖再说罢,现下一团忙乱,皇上去了只有对淑仪多一分危险罢了。”君陌这才作罢。
贤妃才要张口说句什么,忽然发现姝昀夫人频频用眼睛瞧了她,仿佛是若有所思,于是便留心于她。只见姝昀夫人右手轻抚了腹部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