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水耀灵,我装作一点都不心疼地吃她给我拿出来的蛋糕,我装作只是为了公司、为了她的梦想劝她放弃。结果,她依然坚持,依然把我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和胡闹。
第无数次地,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插手她和水耀灵的任何事。
事实上,我也真的没有再插手。至少,花阳的新书发布会以前是这样。
当时,我知道花阳的新书发布会上,水耀灵会宣布他和温洛诗的婚讯。但我没有立场去管,而且花阳也许根本也清楚,甚至在配合。
如果,花阳不给我打那通电话,我发誓我绝对会彻底干干净净地放开手。
偏偏她就是打了,偏偏她就是在电话里跟我哭了。
已经很久没听过她这样撕心裂肺地哭了,我心急如焚地跳起来,对着话筒狂吼:“怎么了?说话阿!”
从小到大最擅长忍耐的花阳,非但没有说话,反而哭得更委屈了。
那一秒,我心如刀绞,口不择言地问:“你在哪儿?发布会怎么样了?”
被我这么一问,花阳迅速挂断了电话,却搅得我越发心焦。
我不该把她想得那么坚强,我应该猜到她听说水耀灵和温洛诗的婚讯会失控,现在她一定从发布会现场跑出来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当时的绝望和无助,那种不知道该去哪儿的心情,那种觉得躲到哪都被人盯着的心情,那种觉得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心情,我统统都懂。
所以,我不能慌。为了保护花阳,我不能慌。
就算花阳会因此而憎恨我,我还是打给了水耀灵。就算明知道以花阳的性格,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选择我,我还是在电话里威胁了水耀灵。就算不确定花阳一定在琵琶岛,我还是告诉水耀灵我知道花阳在哪。就算花阳如果不开发布会,我的公司和所有出版商都会血本无归,我还是跟水耀灵谈了条件。
挂断电话,我几乎是狂奔着去取车的,路上我恨不得把脚踩进油箱里。
可看见花阳蹲在琵琶岛的那块大石头前面抱着脚,我还是清醒地意识到,我们回不去了。哪怕她不再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我们也回不去了。
我爸是拆散她父母的罪魁祸首之一,我爸是害死水耀灵父母的元凶,我爸是造成所有仇恨和悲剧的源头。
所以,我抖着手拈出一支万宝路点上,推开车门,竭尽所能平静地走向花阳,不声不响地把她扶进车里。
当她钻进我的怀里哭,我也不能拥抱她,我怕一开口就是嘶吼着坦白所有,我怕抱住她就这辈子都不舍得再撒手。
我只能苍白地安慰她,告诉她发布会延期了。我只能在她最依赖我的时刻,告诉她水耀灵不会不管她。我只能在她求我送她回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沉默着照做,陪她开完那场发布会,陪她绝望地听着水耀灵宣布婚讯。
因为,我不能摊开我的伤口给她看,我不能让她陪我一起痛。
我舍不得。
第季阡仇:我不曾摊开伤口任宰割(13)
原本,从发布会现场逃开以后,我已经认命了。
我真的信了,从前的似水流年,敌不过后来的萍水相连。年少过了时间,连放肆都索然无味。纵然我的眼眶小到只能圈下一个花阳,我们也逃不脱未来注定各自恩爱的命运。
我们都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少年少女了,我们都不再有随波逐流的简单幸福了。
无数次被看不见的命运狠狠甩过耳光,我已经变得很小心翼翼了,即使再想触碰,也会竭力缩回自己可能会摧毁花阳的手。
想到受不了,痛到快疯掉的时候,我甚至决心斩断自己这双犯贱的手。
我甚至在花阳被网民围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我甚至在王猛直播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直到……水耀灵打电话给我。
到死我都不懂,水耀灵的动机是什么。
到死我都不懂,水耀灵为什么能在把花阳踹下楼梯后,从容不迫地对我说:“花阳缠着我被我踢了一脚,现在正趴在楼梯间里装死,你最好快来把她弄走。”
当时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水耀灵的公寓,很想大声质问他:如果你真的爱花阳,能不能稍微为她着想一下?能不能替我保护好她?哪怕至少不要继续变着法地伤害她!
然而看到花阳趴在楼梯间里,生命力似乎在逐渐流失,什么愤怒抱怨都堵在了胸口,只剩一阵铺天盖地的恐惧压抑掐住了咽喉。
我承认,我很自私,把花阳怀孕,当成了可以重新拥有她的机会。
孩子是谁的根本不重要,我还挺感谢这两个孩子的。如果不是那两个孩子找到了家庭观念异于常人的花阳,她永远都不会回过头再躲到我身后。
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对于当时跟水耀灵进展得磕磕绊绊的花阳,显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猜得出她不忍心打掉孩子,我安排她去先前我给晓雅租的房子暂住。猜得出她面对水耀灵和温洛诗搬进新居会有多孤独,我扮成小丑去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