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过程中会变成什么样,却不由她控制。
她觉得此刻的他如同一个怪物,他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可是此刻说着这些残忍的他却不过是一个委屈无辜的孩子。
如果他不是刘元昭,她会狠狠地在心里鄙视他,辱骂他,仇恨他,告诉他:“你以为你算什么?凭什么别的人都要为你一人牺牲,为你一人让道?你蔑视别人的付出,蔑视别人的生命,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一人的生死荣辱喜怒哀乐,你算什么?你凭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因为她见证了他的经历,看到了他的成长,甚至能够理解他何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因为看到了知道了所以不忍心。
无论是多么不可理喻的人,在其背后都有那样行动的理由,使他变得可怜,如果有人知道便会为他叹息难过。
“怀熙。”她终于轻轻地道,“我不能原谅你,但是我可怜你。我活着一日,都不会原谅你。你对我做的这些,还有对恒王做的这些。”
她指着上面的佛像:“这是你为我造的像,可是我每次看到,都觉得荒唐。怀熙,你害怕活着的我,可是我死了,你再不用畏惧我,所以你才能一心一意地怀念。何其可笑啊?”她轻轻地笑起来,“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想恨他,却竟然有点……舍不得……
刘元昭的神智并不十分清醒,但是他却也听到了宝珠的话,他紧紧地抱着她:“我错了,阿拂,你原谅我。我再不做让你难过的事情了,只要你不再离开。”
说着说着,他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只是口里说一些不清不楚地话,渐渐地不省人事了。
“大长公主,是你吗?”
宝珠闻声回头,看到碧落就站在后面,一脸眼泪地望着她。
刚才只顾和刘元昭说话,居然把她忘记了。
宝珠微微一笑道:“碧落,你从前对我说过不信神佛的,怎么我才死了没多久,你就当起佛门弟子来?好在还没有把头发绞掉,不然得难看死了,我也不敢认你了。”
碧落听了这些话,却是一脸欣喜地扑过来:“大长公主,真的是你?可是怎么会?”说着又哭又笑。
☆、第一百三十二章担心
宝珠道:“先别哭了,且把眼下的事情处置了,我再同你说。”
碧落点点头儿,同宝珠两个将刘元昭扶到旁边的室内,才一同走出来。
宝珠叫来小芬,碧落则去找贾诠。
刘元昭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贾诠守在旁边,他心中有些疑惑,问道:“朕是怎么了,如何躺在这里?”
贾诠道:“师太说陛下困觉,皇贵妃因此将陛下扶来此处。奴婢来时,看陛下睡得正熟,因此也不敢打扰,只在旁边守着。”
刘元昭点点头,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还看到了阿拂。
这些年来,他一直希望她能够入梦,却总也梦不到,不想今日却让他梦见了。只是梦中的她说了许多狠心的话,让他心里很是难过。
他起身,贾诠慌忙上来扶了。走到佛堂大殿,望着上面的观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默默黯然地想着:阿拂于今日入梦,是否因为恒王?大约阿拂是怨了他吧?叹息了一声,才扶着贾诠走了。
而此刻,宝珠正对碧落讲述她死而复生之事,碧落听了,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宝珠不由笑道:“可不得了,听我说了这些,你的佛心只怕要愈发地诚了。”
碧落红着脸道:“奴婢从殿下走后,一直虔心向佛,早已经不问尘事。”
宝珠叹息了一声:“以后不必称殿下,以免引人猜疑。”说完这一句,却是良久不语。
碧落猜度道:“殿下可是为着恒王的事情烦恼?”
宝珠凤目微转道:“恒王此次的事情,当真棘手。”
碧落又合掌念了一声“善哉”,然后道:“各人自有缘法,就像殿下,奴婢原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殿下也无需为恒王过于忧虑,尽人事听天命,佛祖都在天上看着呢。”
宝珠见碧落张口佛祖,闭口上天,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不由道:“碧落,只有懒人才总是说佛祖,自己什么事都不愿意努力,光指望佛祖,是指望不上的。即便真有佛祖,天下苦难的人那么多,佛祖也是照顾不过来的。各人事情,还需各人奋发。”
碧落讷讷地道:“殿下,奴婢如今是个出家人,也算是佛祖的弟子了,自然要把佛祖时刻记在心上的。”
宝珠想起碧落从前就是一个小呆女,认准了一件事情便死不悔改,这虽然是她的毛病,但也是她的好处。就如她认了自己做主子,即便自己死后仍然不改忠心,却是世间难得忠厚之人。或许这就是人无全美,一个人只有呆些,才能老实忠厚,若是脑子过于颖慧了,便难免失于狡诈,不守信义。就如那个夏冬,说起来,自己对他倒真算得上有恩之人,昔年他家贫吃不上饭,自行阉割了,却没有门路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