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木匠活,送儿子读书上学,再让儿子替他和秀珍养老。
命运弄人,秀珍和荣宝都死了,他的心也死了,一个死人什么也都失去了才敢在野兽的暴虐世界里闯荡。
“怎么死的?”魏喜皱眉问道,这种和吴丹拓聊天的感觉,让她回到很久以前,作为吴丹拓干女儿身份的时候。
“病死的。”
吴丹拓关上大门,踹了魏喜的背篓一脚,“不说这个了。背上。”他径直出了门,往山下走去,看来是真的要离开这里。
魏喜不相信吴丹拓说的每一句话,狐疑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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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出村,吴丹拓就真的是将她往村外带。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魏喜心中思绪万千,来这里她并没有想过会和吴丹拓对上。事实上,她有想过,如果这一世的吴丹拓遵纪守法,她真的不能将他送进监狱。她也不知道吴丹拓是否还会想重回缅甸,继续做大毒枭。
如果他打算重回老路,魏喜是要在第一时间将他扼杀在摇篮中。正是因为九十年代有吴丹拓统一掸邦毒寨,流入境内的毒品才大大加剧。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也知道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穿过田坎时,有个急吼吼的男人朝着他们跑来,魏喜对那面庞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人一见吴志祥面露惊诧,转而乐呵呵地打招呼道:“老吴,吴穷鬼,你回村咯。”
吴丹拓淡淡点头,目光扫过那人时,露出寒光。魏喜猜测大概是因为吴穷鬼这句话不悦,毕竟吴丹拓是做过大佬的人,怎么能由一乡下流里流气的汉子嗤笑。
“你婆娘都跟别人跑了,你不着急,去不去看一下嘛。喝杯喜酒,哎哟我说你也是倒大霉,秀珍那么俊俏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是被哪个狐——”
吴丹拓手擦了擦裤脚,他的左手无意识想要去摸右手的骨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魏喜却知道他被惹恼了。
那人也注意到吴丹拓身后跟着的魏喜,指着魏喜说:“这、这不是卖麻糖的婆娘吗?”
这话让魏喜不悦,皱了皱眉头。她想起这人是谁,那日她和蒋友贵上山,这人就是多管闲事问候蒋友贵的路人。
吴丹拓没回到,直接绕开了那人。那人开始骂骂咧咧,口中一个吴穷鬼,一个秦秀珍的叫唤,听着像是嘲讽吴志祥,又像是对娶秦秀珍的男人不满。
他走远后,吴丹拓回了下头。魏喜清晰地看见他眼里流露出的危险目光,他看那人平平静静的,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魏喜很奇怪他这种目光,对吴丹拓更加警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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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魏喜没想到的是吴丹拓居然会选择住在招待所里,她认为吴丹拓会直接离开绕县。
吴丹拓看出了她的警惕,话已经说太多了,他已不想再解释。
径直上了楼,吴丹拓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关门之前,他居然冲魏喜故意笑了下,“荣姐,我有好好安葬你和你弟弟。我死之前,有托大力每年给你们俩姐弟烧香。”
这叫什么话,魏喜恨得咬牙,简直是在挑衅。
她横起一脚,却踢在门上。咚地一声,引来旁边上楼人的围观。
魏喜跟招待所的老板将房间换到吴丹拓的隔壁,她隐隐有些不安,吴丹拓每次在有大动作前,都会表现得很平淡。他的若无其事反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可现在两个人都不能做什么。
魏喜去到街对面的国营五金店,将背篓和敲麻糖的工具还给了蒋友贵。防身的工具魏喜是随时待在身上,到了绕县之后,她就在这附近买了把小刀。
蒋友贵笑呵呵地调侃魏喜:“幺妹,刚才和你一起进招待所的男人是谁啊?是不是你要找的那男人啊?”
魏喜点了点头,“蒋大哥,你摊子要摆到什么时候?随时可以帮我盯着他一点不,我怕他又跑了。”
“可以啊。我们摆摊都要摆到晚上□□点的。”
蒋友贵很快答应了,魏喜买了张烧饼,就回到招待所,打算和吴丹拓死磕到底。至少在她离开上火车之前,她要确保她自己的人身安全。
夜间,吴丹拓的房内并没有任何动静。魏喜也注意到招待所的后窗,这里的地势不好,吴丹拓要是从后窗离开,一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魏喜迷迷糊糊地打盹,直到天亮,吴丹拓才旋转开门,出了房间。
之后的一天,吴丹拓表现得很平静,依旧是关在屋子里,魏喜猜不出他的想法。
直到晚间,魏喜随着吴丹拓去买了点烧饼和麻糖,他对着卖麻糖的蒋友贵淡淡地说:“我现在算是直到你从哪里弄来的那背篓了。”
蒋友贵呵呵一笑,打量着吴丹拓和魏喜之间的气氛。吴丹拓匀了一个烧饼给魏喜,依旧是回到招待所休息。魏喜没敢吃烧饼,又是迷迷糊糊过了一夜。
只是这天早上她起来之后,一开门,老板娘抱着新的棉被罩子来收拾她隔壁的房间。再一打听,吴丹拓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