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院中丫鬟仆人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带了些喜色。
柯清瑶进去时,就看到唐氏不顾形象的蹲在床边,满眼是泪,“王爷,妾身好怕。”
大夫站在一边,满脸的青灰之色。
祁玹站在床边,也满脸喜意的看着床上的庆王。
但是在庆王一开口时,柯清瑶就看到,祁玹的面色闪过慌乱,然后是失望。
庆王的嘴扯出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不像是笑,倒像是被人扯住了脸一般,半边脸都是僵硬的,“这……是……哪?”
说出的话生硬,似乎舌头都不会动般,说话含含糊糊,众人勉强才听出来他问的意思。
闻言,唐氏面色微微一变,祁玹赶紧上前,“父王,您如今可好些了?”
庆王的眼神浑浊,看到他后似乎想了一下,才点点头。
“这是琥珀院,母妃说把您放在这里,方便儿子照顾。”祁玹露出喜色,笑道。
唐氏赶紧接过话头,“是儿子们都大了,若是放在熙风院,多有不便,还是避嫌好。”
“恬……”庆王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吐出一个字,清晰了些。
唐氏面色难看几分,随即收敛了下,低下了头。
祁玹面上更喜,“母妃听说您病了,在佳音院沐浴斋戒,给您抄写佛经祈福。”
柯清瑶站在一旁,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祁玹,若是她没记错,明明是唐氏为了责罚于氏才吩咐人盯着她抄写佛经,听说每日都要抄到深夜才准她休息。落到祁玹口中,就是于氏诚心了。
庆王似乎听不到一般,“恬……”
唐氏面上闪过一丝怒气,此时不少伺候的人都在,她也不好随意发怒,压抑下怒气,道:“去把于姨娘带来。”
祁玹面色一喜。
柯清瑶站在一边,突然间手上一阵温暖,转头看去,祁奕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随即放开她,走到床边站定,微微倾身,“父王,您醒了?”
庆王浑浊的视线抬起,看向祁奕。
柯清瑶方才就随着祁奕走近,此时他们俩人几乎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柯清瑶看到庆王看向祁奕的眼神陌生,似乎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
祁奕自然也看到了,他笑了笑,有些讽刺,道:“父王您好好养身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几日儿子担忧得不行。”
庆王不说话,偶尔出现一个字都是那个恬字。
唐氏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很快,于氏随着嬷嬷走了进来,她一身素色衣衫,头上发饰简单,身形消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更显几分楚楚可怜。
她上前,祁奕拉着柯清瑶退了几步让开床边的位置。
“王爷,您总算是醒了。”于氏上前就趴伏在庆王身上,哭得伤心,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算起来她禁足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里她除了佳音院中那些半疯的妾室,就只有庆王偶尔去看看她。秦氏她们倒是去想要打点一番见见她,都被唐氏的人拦住,别说见,就是银子吃食点心都送不进去。
尤其当初李芝有孕后,被秦氏打压,还特意想要去找她哭求,也只是隔着墙喊了几句。
所以,庆王去看她时,伺候的人不敢不Jing心。
可是自从庆王在佳音院晕倒,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唐氏派去的嬷嬷每日只许她吃一顿饭,还只是简单的馒头,馒头还是粗粮做的。她哪怕是小时候和于成良相依为命,也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这也就罢了,每日都让她抄佛经,天天抄到半夜,若是抄不够就不能睡觉。支撑她没有倒下的力量就是期待庆王醒来。
床上的庆王却咳嗽起来。
唐氏拉她起来,于氏不动,趴着只顾着哭,唐氏力气太小,气得怒道:“于氏,你想要害死王爷是不是?”
于氏这才抬起头,看到庆王不自然的面部惊呼出声,眼神里闪过惊恐。这些日子她住在当初薛姨娘住的屋子里,老觉得薛姨娘会半夜出来找她索命,当初她找人杀她是事实,虽没有成功,却也将她推到了水里。
屋子里寂静,她的惊呼声格外清晰。
祁玹上前一步,看似扶住于氏,道:“姨娘,父王病了。”
于氏反应过来,“王爷,您怎么就病了这许久,今日才想起来妾身,妾身日日虔心祈福,就是希望您早日康复。如今您终于醒了,大概是佛祖看到了妾身的诚心。”
又是一阵哭。
柯清瑶听得烦躁,此时又不能离开,她勉强按捺住了。
“毒……”庆王颤抖着又吐出一个字,柯清瑶站在床尾的位置听得清清楚楚。围在床边的几人也听到了。
于氏面色恐慌起来,她却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她此时一开口求情,就算她真的没有下毒,也脱不开嫌疑。
唐氏一直蹲在床头的位置,离庆王最近,此时看到庆王看着于氏的眼神里没有她以为思念和担忧,而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