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能只让你给我灌迷魂汤,甜言蜜语我也会说啊。
秦畴夜神色微动,又问了句:“从前为何不喜欢,现在为何又喜欢了?”
尤道漓脱口而出:“从前觉得门户的差距不可逾越,不敢有非分之想,现在……”
现在不也跟从前一样有门户之别吗?尤道漓说了一半发现自己没道理了。
“现在觉得无所谓……先占了你的便宜再说。”她讲这离经叛道的话时憋了一张红脸,说到末尾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此刻确实只有快活一时的念头了。不管结果好好坏坏,到头来总算是一种经历。然而她真的完全不在乎失去吗?当然不是。她连问“你会不会娶我为妻”的勇气都没有,就怕这话一出口,一切便戛然而止了。
虽然明知道早点结束是好事,但她还是不愿这么快打碎迷梦。说到底,她也没有那么理智。
秦畴夜将她搂入怀中,隔了半晌才说道:“有些事,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一出口,尤道漓就算是得到答案了。
罢了罢了,自古多少有情人都是“身不由己”,有人迫于门第,有人迫于父母,有人迫于生计,有人迫于生死。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有什么必要顾影自怜?起码眼前的胸膛还未冷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这孤男寡女在车里抱上之后,要放开彼此就没那么容易了。尤道漓也经常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遇上秦畴夜后就没了羞耻之心,好像她本就属于这个怀抱一般、沉醉得如此理所当然。
两人在车里的动静惹来了守门官兵的注目,他大步过来掀帘一看,却见是个穿戏服的女子正与情郎缱绻得欢,当下只是猥琐地一笑,没有追究,便放他们通行了。
车队行进了半日,终于赶在午前到达了两国边境。北国的主客郎裴昭元已率人在境上引接。他与李锴一番客套完毕,即命北国的车马导引于前,将大豫使团的队伍朝都城洛阳带去。
说起来,自从南北停战后,这还是豫朝第一次派使者北上。想来是趁老皇帝驾崩的契机,北国先命使者前来吊慰,豫朝才算有了个阶梯下,派遣使团回访,所谓礼尚往来。
此番北国为了接引豫国使者,竟让宰臣裴昭元降阶暂摄主客郎一职,可算是给足了李锴面子。豫国使团之规模空前,也表达了通好的诚意。
不过尤道漓就知道这绝不是秦畴夜突发奇想跑来使团里凑热闹这么简单。
在颠簸的马车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养足Jing神的二人趁晚饭时间溜出了使团的车队。
漆则阳已在半里外的马驿等待,稍作交代后,三人三骑便向西南方向驰去。
赵纶独子赵煜在仇玉城之役中失踪,至今还未寻回。赵纶怕北国知悉后虏其为质,才对外封锁了消息,找了个替身在宫城中假冒亲生儿子,同时将侄儿秦畴夜(赵炻)立为太子。
秦畴夜北上,是来找堂弟的。
尤道漓骑马立于仇玉城恢宏的城墙之外,心想时隔一年半,这赵煜就算还活着,也不一定还在仇玉城中。北国之大,光靠他们三人,恐怕找一辈子也未必能找着。
要说有什么希望的话,那就得看秦畴夜跟赵煜是否熟悉了。那小鬼脾性如何,是老实还是机灵,遇到危急情况会作何反应,倾慕哪些英雄人物,或者……
漆则阳策马绕过尤道漓,停于秦畴夜马首,说:“我审问了当时负责照看小世子的军官,他说小世子偶尔会趁其不备溜出军营,甚至彻夜不归,回来时身上尽是香粉气味。赵……皇上当时亦试图寻找小世子下落,但听了这番话便雷霆大作,下令不必再寻,结果便是直到撤兵而去,也没再见到世子踪影。”
秦畴夜:“……煜儿虽然顽皮,但还不至于流连脂粉之地。”
尤道漓觉得更奇怪了,插了句嘴:“他不才十二三岁吗,去脂粉之地能干什么啊?”
漆则阳:“话虽如此……但我们若要找他,恐怕还需从仇玉城中的脂粉地着手。”
尤道漓听这意思是他俩得去逛窑子,心里有些不乐意。
三人以道人装扮进了仇玉城中,先找了一间客栈投宿。漆则阳特地跟掌柜要了一间两卧相连的客房,美其名曰方便他保护秦畴夜;给尤道漓安排的房间则在另一层,远得很。
尤道漓回房后,先传音给左寥夕说了下情况——看来是没法在京城与她们相聚了,但或许能直接在北国碰头。
接下来三天,秦畴夜和漆则阳都在风月场所进进出出。其间找到了几间囚禁女子的地下暗室,也抓获了几个拐卖良家妇女的恶贼,但没发现任何有关赵煜的线索。
仇玉城中天正寒,这天晚上,尤道漓泡了一壶热茶端去秦、漆二人房中,想问问他二人接下来的计划。
她一进门,漆则阳便皱眉道:“你怎也涂脂抹粉起来?香得瘆人。”
“喂你搞错没啊。”尤道漓打开茶壶的盖子亮给漆则阳看,“这是天香茶,里头泡着陈皮、姜片和风干的桂花,是花茶香,不是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