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我若说只不过随口猜测,想来二位也不肯信,料想二位远道而来,也不会只问这一句便罢,不若去内间品清茶一杯,再详叙如何?”
二人均笑着点头。
瑶光作为此间主人,自然先行一步,路过朱姬之时不着痕迹地轻拍她的肩膀,唤回了朱姬神智,而后毫不见外地拉起赵盘右手往简陋的酒肆内走去。
赵盘还在发懵,只觉右手手心一凉,低头时便发现有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握住了自己手腕往前引去。赵盘慌忙快步跟上,又怕超过了瑶光位置不妥于是慌张地又放缓脚步,这般反复调整着步速,心中扑通扑通剧烈跳动,手腕上分明是比常人体温偏凉的手指,他却觉得有如烈火燃烧,顺着两手交握的位置一直沿着手臂烧到肩膀,烧到胸膛,最后一股火焰注入了心窝,温暖到发烫。
啊……
如今……自己是“清虚真人”的弟子了……
为何会这般没有真实感,好似在做梦一般?
身前这一道有如蓝天白云一般清净的身影是真是幻?
手上触感是真是幻?
赵盘在恍惚间下意识地回握瑶光的手,等到手中真正触到了真实存在的柔软肢体,他忽然又害怕起来,急忙撒手,任由对方轻轻握着自己手腕。
瑶光并不知身后少年经历多少煎熬,只是习惯性地如昔年于睿教养自己时一般执手引路。
酒肆内早有人清出了一张干净的桌子,连同周围几张桌子都没了人,一群人整整齐齐地站着,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瑶光示意几人落座,忍不住对着乌家众人笑道:“何需如此,邹先生与鬼谷子又非歹人,诸位依先前座次休息便是。二位先生请坐,元先生也请就坐。”
两位来客也不推辞,见瑶光已坐了主座,便一左一右坐了下来,元宗恰好从马车上取了赵王赠的茶叶回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
瑶光这样一说,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知道这一位并不是什么道仆了,两人相继审视元宗,元宗已不再伪作道仆,自然抬头挺胸,流露出一股宗师风范,此时一旁背手静立瑶光身后的严平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来,赵盘站在瑶光身后另一侧,不免因这诡异的气氛心神不宁。
瑶光又对项少龙招手示意,而后看向两位陌生人,道:“想来二位已知我身份,道门剑宗,目下道号清虚。我来给两位介绍,这一位元先生便是墨家当代巨子元宗,而这一位是墨家严平,那位是墨家项少龙,正是元先生弟子。”
原来如此。
二人心中均是如此一想。
以在座几人身份,寻常人实不应同桌而坐,何况这还是道家那一位亲自开口相邀,必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料到竟这般不普通,竟是墨家巨子。
文士打扮的中年率先开口道:“清虚真人待人以诚,邹某也不应有所隐瞒。某名衍,齐国人士,自入Yin阳家后弃字不用,号云中君,此次远来,原是为天下而来,既已见了清虚真人,先前预备的种种言辞不说也罢。论知天数、识命运,道家自当为诸子百家第一家……清虚真人说紫微何在,或许真人的紫微不在此世,但此世的紫微却在真人身侧,然否?”
然否。
真人的紫微不在此世——话中含义之犀利真如刀剑一般,无异于点破她并非此世中人。
倘若是几月之前的她,说不定会心神大为动摇吧?
然而如今听到这样的断言,她竟丝毫没有惊慌的感觉。
——观天知命,察人算运,本该如此。
有些东西,对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然而对那自蒙昧中醒觉的极少数人而言,清晰得如在眼前,触手可及。他们能轻易看破外在表象,抓住诸多繁杂外相中间那不变的联系,因为他们“知道”,知其道。道无处不在,所谓的圣贤正是能看到、能理解、能运用“道”的存在。
当她叩开了那一扇门扉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能以更简单更纯粹的方式去看待世界,去评判人事物,去审视自身。
她本就不是此世之人,会被人看破又有何稀奇?世间岂会独她一人能叩开那一扇门?
这文士打扮的中年会令人感觉如同神仙中人,正是因为他也堪寻着自己的“道”。
瑶光在刹那的静默后,淡笑着答道:“Yin阳五行,原本密不可分,自Yin阳家脱离道家独立之后,学说又有Jing进。我承认与否,想来云中君也并不在意,如你我之人,原就信己多于信人,观天多于观人。”
邹衍一愣,全未料到对方竟丝毫没有动摇,道心之清净坚固简直是他生平所见之最,他在对方这般年龄时绝无此等修养。
“……真人所言不错。”
邹衍旋即沉默。
此刻他也不禁起了与鬼谷子同样的遗憾,这般天纵奇才之人为何不是Yin阳家门下,为何却在道家。
Yin阳家出自道家,根本学说相若,除却二者追寻不同以至Yin阳家发明种种威力可怖的Yin阳术,而道家依旧以修心为主。他原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