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帝凝视着面容冷肃的赵长轩,又将目光转向一旁面色如常的苏承,眼底潜藏难测。
“镇北大将军苏承。”赵长轩背脊挺直,语气诚挚。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言殿中议论纷纷,洛明帝还没说话,已有反对苏承的大臣跪了下去,三呼不可。
洛明帝沉默良久,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忽而出声道:“好,赵卿家所言不虚,镇北大将军王乃国之栋梁,洛国战神,自是南下剿匪的最好人选!”
“苏卿,你可愿辛苦这一遭,保我洛国太平?”
苏承面色不变,一派淡然模样。在众臣或惊或异的目光中,苏承提袍缓缓跪下,低声道:“臣不才,愿守洛国百年太平。”
他的声音虽低,却不掩萧瑟肃杀之意。仿佛此刻不在宫中,眼前已是南境纷飞的火光。
“好!”洛明帝笑道:“苏卿不愧是朕之左膀右臂!”
众臣正犹疑间,便听得洛明帝低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有悠悠的回音。
“此次南下缴费,除北骁军外,令拨禁军四万,由镇北大将军苏承为主将,武嗣为副将,十万大军,势破南匪。”
一国之君开了口,纵是再有不甘也只能按捺下去。柳则自苏承拒绝结亲后便心存芥蒂,此刻满心愤懑难言,恨恨瞪了他一眼,方才随众臣长跪,扬声道:“吾皇英明!”
苏承眼底浮现一抹异色,垂下头。
南境之事安排好,朝中近来也无他事,洛明帝心下松了口气,不多时便宣布散朝。
苏承随众臣走出殿外,心中略有不解,今日一切皆与预料不差,只有一事,他与赵长轩平日交集甚少,却不知他为何要帮他。
正准备上前去问,却见赵长轩已向他这边行来。
柳则愤愤从二人身边走过,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就知道,这两个人狼狈为jian,不怀好心,可恨陛下被诡计蒙蔽了双眼,竟辨不出忠jian。
苏承和赵长轩看着柳则面色一会一变,好似开了个染坊,从红到青,当真古怪。又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他得了癔症,便也不管他。
殿前确实不是谈话之地,苏承和赵长轩对了个眼色,走到一处稍微僻静场所。苏承压低声音道:“赵大人,承有一事不解,刚才朝堂之上你为何要帮我?”
赵长轩神色淡淡,却有些许心心相惜之感:“苏将军乃忠君爱国之士,却因小人诡计所害,轩心有不平久矣。此次临危受命,苏将军宠辱不惊,一心为民,当真义士也,此等义士,轩诚心佩服。”
他一番话可谓真心诚意,把苏承夸了个遍。苏承心中微惊,不想赵长轩确实是个难得的清正之人,无怪百姓称道。
但忠君爱国?苏承心下略有自嘲,他的确算的上忠君爱国,但衷的是先皇,爱的是万民,决不是卫逸这等禽兽之人!
“大人义举,承不敢望,此次南下剿匪,必当护住明瑜,不负大人所托。”苏承压下心底翻腾的杀意,拱手道谢。
“将军不必多礼,瑜儿年少,需得多多磨炼,却是劳烦将军。”赵长轩亦回了一礼,心中对苏承更是欣赏。难怪卫律小小年纪便已不俗,有这般叔父,眼界胸襟自与旁人不同。
护国公府
“什么!”赵意婵咬着块香酥炸鱼,听着赵长轩说起苏承即将领兵南地剿匪之事,心中一惊,不由惊呼出声。
“女儿家家,怎么这般大惊小怪,半点规矩也没有!”沈氏侧身拍了下赵意婵的手,赵意婵别扭的转过头,沈氏看清女儿的面孔,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神色。
女郎嘴边沾染了些许汤汁,一张脸白皙娇丽,小口小口吃饭的模样秀气地像只波斯猫。
沈氏抽出莲花纹绢帕,爱怜地将赵意婵嘴边沾染的汤汁抹去,赵意婵羞赧地笑笑,眼睛弯成了两枚月牙。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低笑,赵明瑜一直看着赵意婵举动,终是忍不住笑了。婵姐儿虽说举止不甚优雅,但在他看来却处处可爱。
赵意婵恼怒地瞪了赵明瑜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忽而浮现些许犹豫之色。
“兄长此次亦要当心。”赵意婵总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只不过声音细如蚊呐。
“婵姐儿放心,兄长随苏将军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着呢!”赵明瑜受宠若惊的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赵长轩和沈氏对视一眼,好笑又好气,这两个孩子真是活宝,平日里吵闹个没完,感情看着倒是好。
春笙院,赵意婵晚间不知怎的,浑身没劲,略做梳洗后便上床休息,翻来覆去却没什么睡意。
“循循,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沈氏听见赵意婵时不时的叹气声,知道她还没睡,思忖片刻,轻声走进来,一张芙蓉面上满是笑意。
“什么喜事?”赵意婵忧心卫律与爹爹,实在没什么心思应对沈氏,有些敷衍地回道。
“你鸣表哥秋试得了贡生第八名,明儿日来看你。”沈氏倒没注意到赵意婵的不对劲,还沉浸在侄儿中举的欢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