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无所畏惧,都是当初的习以为常。可利剑出鞘,伤口历久弥新。
于静张了张口,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她说:“你也会伤心吗?”
她一直以为薛渺渺的沉默,是因为她是铜墙铁壁。
薛渺渺准确地嗯了一声,“受害的人不说话,不是不痛。”
于静瑟了一下,问:“那你恨我吗?”
恨?薛渺渺仔细地想了一番,脑海中闪过当初郁闷的片段,但转瞬即逝:“好像,”她声音豁达,利落道:“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有恨过。”
“怎么可能?”于静诧异,她怔怔看着对面的短发女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
薛渺渺闻言将头侧压在自己弓起来的膝盖上,将耳边的饰品取下来,攥在手心,看着人,“非要说得话——几年前有半分,现在……是零分。”她仰头,讲话的语调已经不止是在和于静解释的那种了,更像是——这么些年,早已纾解。
空气中响动着她好听的声音,在阒静里像小扇子一样,一扇一扇,落入人心,她眉眼平静:“恨呐,恨这种情绪其实很占光Yin。所以比起让它来消耗我的Jing力,我还是更喜欢和证物在一起消耗时光。所以,我才会觉得,当初堵得慌的那种感觉,应该是半分的恨。随时间流转,就会烟消云散,不算数的。”
“何况。”薛渺渺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用手捂住,转眸闲闲道:“不说这些了,太晚了,咱们先去休息吧。”
其实未必是无话可说,只是正如薛渺渺说的那样,一切大风大浪终究流于尘埃,最终烟消云散。没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今天既然于静开口说了,她也忍不住有所感触——受害人沉默,不是不痛。也不是不想回击。——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用语言去回击语言是最苍白的手段,行动才是最有力的。她原本也想说这些,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说教的天赋,且这件事本身也有点烦人。反正大家现在是战友,即算彼此三观不适合做朋友,薛渺渺还是更愿意和平相处。
于静看着人起身的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原以为对方至少会怨怼一会儿,却没想到这么个结果。“喂,薛渺渺。”她喊她。
薛渺渺走路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
于静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在晦暗里对立而视,然后于静踌躇了一下,有些讪讪地开口,她问她,“你真的不记恨我吗?你这样大度……”微微咬唇,于静继续,“我会觉得我小气吧啦的。”
薛渺渺唇角上挑,于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表情,倏然——
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
薛渺渺对于静说:“很真实啊。于静小姐就做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话,小气吧啦也很好。而且……”略微顿了顿,薛渺渺的笑意变作无可奈何,叹道:“而且,你应该是没见过那种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脑海里窜过周女士曾经带她去的那些社交场合,薛渺渺一阵头皮发麻,笑着,一句调侃,“还不如撕逼怒怼有劲。”
眼前人讲话的样子和忙于工作的薛渺渺天差地别。今夜她们俩都是死里逃生的,许是这样的前提,让于静觉得惺惺相惜。
但天性里依然有些硬气在,于是,就有了一声轻怼:“喂,你别吊儿郎当的,我说真的。”她说。
薛渺渺耸耸肩,转过脸,继续找卧室,不一会儿,回头,于静还站在原地。
拍拍面前的门框,薛渺渺下颌一抬道:“这间我看好了,空间大,晚上我住了啊。”转过身,正面看着于静,薛渺渺指指身后的一间房。
于静一愣,“哎……我说。”她走过去,另一个人却已经钻入了房间。
里面当即传来铺床的声音:“啧啧啧,被子什么年代的,味道简直了。”听着听着,于静脚步一顿,忽然失去了这种不知名的执念。
她转了个身,那时心想:算了。
二十分钟后,找了许久合适卧室的于静渐渐无奈。
因为这废弃山庄里的卧室,一间比一间破!
她一时怒了,赶紧百米冲刺去看薛渺渺住的什么样的。
打开门一看,于静傻眼。
好家伙!薛渺渺正靠在全庄最好的起居室的床头,低头翻看着一本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找出来的旧书。
于静扶着门框,下巴往薛渺渺那儿一点,“喂,薛渺渺,你霸占了最好的房间。”
薛渺渺眨眨眼:“我刚跟你说了啊,你没反驳。”
于静反应了过来,“你好jian诈!”
薛渺渺抖抖书说:“雕虫小技啦。”
于静往前走,指着床说:“我也想睡这间。”
薛渺渺双臂一展:“不给。”她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
于静被逼止步,可脸上的表情却不像从前那样咄咄逼人。
她做了一个威胁的姿势,用威胁的语气说到:“喂,薛渺渺,你确定不要把房间让给我吗?那等回局里,我一定要拉着我的小团伙,怼天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