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笃定地冒出一句:“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儿。”
“你是六局行动处的?”
那人点头道:“我的证件编号后四位是3471,你可以查。”
虞绍珩不置可否地盯着他:“人在哪儿啊?”
那人看了看身边的制服特勤,虞绍珩便对高国铭笑道:“法不传六耳。”
高国铭摆手让两个下属下车,自己却坐着不动;“你们当我没有听见。”
虞绍珩敲了敲那“3471”手上的铐子:“说吧,不说没机会了。”
那人极力想要表现得镇定,言语间的烦躁却克制不住:“你到部里要一份豁免协议给我,保证在这件事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问题牵涉到我,概不追究。我还要一份新护照和去欧洲的签证。”
虞绍珩听着,亲切地问道:“你不要笔钱?”
那人一怔,舔了舔嘴唇:“……当然也需要。”
虞绍珩轻笑着又敲了敲他的手铐:“哎,醒了醒了。你什么都没说,就敢来跟我谈条件?我告诉你,我要找人不假,不过这人跟我非亲非故,我不过是顺水人情帮个朋友。你说的靠谱,我保你一条命;谈条件,你现在就下车。”
那人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虞绍珩转头对高国铭道:“扔他下车。”
高国铭推开车门,跟外头的人招呼道:“钥匙。”
那“3471”见状,对虞绍珩咬牙道:“好,那我说了,你要保我平安。”
虞绍珩垂眸笑道:“我可没闲功夫管你一辈子,不过,你把你们处长供出来,至少他不能拿你当替死鬼了。”
那“3471”眉头一紧:“你知道多少?”
虞绍珩淡淡道:“我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吧。”
“3471”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她跟你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都是我们处长一句话。”那“3471”说着,先前的木讷态度倏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中尽是讥诮:“那案子本来并不大,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他那时候急着向上面邀功——能让上峰嘉奖的案子一定要够分量,所以有可能涉案的人,我们一个都不放过,每一个都要查到底。”
“情报部做事本该如此。”
“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糊涂?”
“你是说,这案子里有无辜被牵连的人?”
“‘无辜’两个字,看你怎么说了。” 那“3471”沉声道:“上到部长,下到六局的处长们,哪一个没跟别人家的谍报人员打过交道?如果你有个在国外的朋友,让你每个月寄几份国内的期刊给他,结果他是个情报分析员,你怎么证明你事先毫不知情呢?我们是宁枉勿纵,你要找的人,就是个没办法证明自己’无辜’,我们也暂时没证据证明她有罪的人。”
“她人呢?”
“我们怀疑她利用出国演出的机会,替人带过’东西’出去,她当然不承认。”那“3471”看虞绍珩面色微冷,忙道:“刑讯这种低级的事我是不做的。不过审人嘛,多少要吓唬吓唬,不让她睡觉……那女人可能是有病,关到第二天夜里,我去提审,人居然死了。人死了,又没有口供,我们也不能编一份,案子当时还在查,事情张扬开,对谁都不好……”
“你们真够敬业的。”
那人自嘲地一笑:“这么做事的,情报部里我们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尸体呢?”
“鱼头山殡仪馆,7015号——除了骨灰,还有些她的私人物品也在那儿。”
虞绍珩闻言,倒有些讶然,“你们干嘛还留着’证据’?”
“情报部做事虽然有时候手法’特别’,但不是没有规矩,这是惯例。”
虞绍珩直视着他看了一阵,忽然道:“你们不是怀疑她有问题,是希望她有问题;你留着证据不是因为讲规矩,就是怕万一将来有人去查,你们处长让你背这个锅。你们不是’宁枉勿纵’,是构陷。”
那人脸色一变,继而干笑道:“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本来这个案子已经完了,偏偏我倒霉,你虞大少爷要翻案。”
“你们处长让你扛了这件事?”
那人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是另一件。他说市府医管局的副局长求他帮忙,开脱自己儿子,他改了份口供,现在上头要追查,我扛了这件事,死人的事他向上头解释。”
“那你干嘛不肯?”
“我信不过他,万一两件事都砸在我身上,我扛不起。”
“一个医管局的副局长能给他什么好处,让他冒这么大风险?”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会跟我说。”
虞绍珩低低一笑,“我也不大信得过你。” 转而对高国铭道:“我们部里的人我是信不过了,要不你帮我个忙,先把这人看起来?”
高国铭仍是一脸漠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