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却亦不会将姨母当日离开明城的真相告诉父皇。
他从前不明白阿吾为何总喜欢虚与委蛇,甚至撒谎骗他,这些年倒是渐渐看开了些。
姨母在父皇眼中,永远是那个胆小怕事又害羞的女人。她亦是燕榕眼中,那个严苛又谨慎的母妃。更是燕枝视作生母一般亲近的人。
姨母执着于旧恨,阿吾却是事事向前看的性子,因而她不会憎恨,不会报复,亦不会因为任何人同他心生罅隙。
燕桓轻轻环着她愈发圆滚滚的腰身,露出个释然的笑容,“能与阿吾天长地久,乃是我一生之所幸。”
从前那般凶神恶煞之人,这些日子忽然温柔体贴起来了,便是连情话也缠绵悱恻,教她愈发喜欢了。
世上女子那般多女子,他偏喜爱圆润乖巧的阿吾,她像一颗洁白无暇的小汤圆,软软糯糯的,教他想要吞入腹中。
世上男女情.爱,大抵始于容貌,敬于才华,合于秉性,久于良善,终于品行。
太上皇收到旧物之时,恰好与小女儿泛舟于虞城的狭窄水道之上。
燕枝只见父皇打开木匣,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微微翘起嘴角,似是笑了。
她极少看到父皇微笑,这一笑却是吓得她如临大敌,不敢言语。
他从前最喜爱带着兰心去秋狩围猎,彼时郑国公的姬妾们各个心灵手巧,时常替夫君亲手缝制护具,郑国公又常常在他面前晃悠,教他心生羡慕,故而将此事说给了兰心听。
兰心听罢,却是低着头道:“可是臣妾实在驽钝,并不会这些手法技艺。”
他最喜欢看她窘迫无助的模样,却是道:“可我最喜爱心灵手巧的美人。”
她便又低着头沉默,“日后……您还是带其他姐妹同来吧。”
这女人果真是无趣得紧!
第二年虞国公灭族、泠泠也去了,唯独兰心同从前一般,待他既温软又恭敬。想来也该如此,他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依靠,他们还有一个活泼好动的儿子,除了在他面前低微到尘埃里,她还能如何?只是她时常小病不断,再也不能陪他骑马打猎。
而今想来,她宁愿自己低到尘埃里,也从未想过陪在他身边。不论是他从前强迫她有了身孕,还是日后将她赶出明城,她从来都只有承受,不曾反抗过半分。可她越是这般,他便越要将她逼到走投无路。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却将她越推越远?
二十年来,她可曾有过一次将他当作丈夫、当作可以依靠的人?
燕枝目不转睛地盯着父皇,但见他笑了一会,却是抬头望向斜坠于天边的日暮。日光温软,不似正午那般炽烈,燕枝于明亮的光线之下,看到父皇的眼角有星芒一点,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见那一瞬的闪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番外二
秦悦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生孩子了。她已经痛了整整一天、满满十二个时辰,也不见肚里这小冤家落地。她腹痛难耐,也不知旁人生子之时,是否都如她这般生不如死,一时间又怕又痛,“嘤嘤”地哭个不停。
可白薇告诉她,若是哭尽了力气,一会便没有力气生孩子了。秦悦更是吓得不敢再哭,反是紧紧抓住燕桓的手,蹙着眉气若游丝道:“夫君、夫君,我快痛死了。”
燕桓的目光复杂又心痛,他任由她的小手抓挠着他,他只是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在她耳畔柔声道:“阿吾不怕,很快便好。”
秦悦却是痛得笑出了声,“又骗我……当日便是这样骗我。”
燕桓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目光急切道:“阿吾,我恨不能替你受苦。”
他还欲抱抱她,便被白薇赶了出去。白薇虽然未曾生养过,接生的活却没少做。
男子并非不能留下,但是生产的过程太血腥,加之燕桓又是一点也见不得阿吾吃苦的性子,若是留他在此,一会儿阿吾哭叫起来,这男人肯定将她当作庸医。
燕桓刚走出内室,便见齐赢安然坐在室外饮茶,还对他招手道:“陛下何不同饮一杯?”
燕桓听到阿吾断断续续地哭泣声,急得来回踱步,哪里还有心思饮茶。
齐赢神色自若道:“世上的女子生产大抵都是这般,你莫要太过焦虑。”
燕桓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陛下还不及年少时候沉稳。”齐赢笑道。
“沉稳?”燕桓不屑,“待白薇生孩子的时候,你再来告诉我什么是沉稳!”
齐赢不再说话,听着房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却是觉着头皮发麻。若是有朝一日,白薇也哭成这般模样……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生养。
齐赢见燕桓难得地不再来回走动,只是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后那一双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似是要出拳揍人。
齐赢不由紧张,若是小玉珠有个三长两短,燕桓岂不是要找白薇的晦气!
他放下茶盏,忽然起身走到燕桓身侧,道:“你……”
内室忽然传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