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彼时她只能躲在马车之中,而今却可以堂堂正正地随他自宫门而出。兴许下一次,她便可以牵着他的手,与他一同站在日光之下,受万民朝拜。
马车依旧停在庄生天籁的酒肆之前,燕桓命周闯率先入内通报,而后自己下了车,伸手便要去抱她。秦悦由犹豫了一瞬,便伸出臂膀,将自己送入他怀中。
只听文锦欢喜道:“今日有贵客登门,小店只得提前打烊了。”
秦悦循声望去,但见文锦笑靥如花,被身旁的男子紧紧地牵着手,那男子却是当日拼尽性命护她逃亡的哥哥。二人这般站在一处,竟是有一番女财男貌之感。
“哥哥!”她唤了一声,便被身侧的小气男人扣在怀里。
这般气量狭小的君王,公何宇还是头一次得见。他对着秦悦微微颔首,已示招呼,而后带着文锦抬步入了内室。待秦悦一同进来,才发觉里面热闹非凡,别有洞天。室内燃着盈盈红烛,映照出一片流光溢彩的景致,白薇坐在案前,将一张一张的大红喜帖叠放整齐,齐赢则在一旁执笔写字。
白薇一看到入内的二人,却是笑道:“陛下微服出行,陪着太后娘娘走访故人,当真是南楚以孝治天下之典范!”
燕桓面色铁青,却是瞪了齐赢一眼。齐赢亦是笑道:“她可是哪里说错了?”
秦悦赧然,正因白薇没有说错,秦悦才觉着无地自容。燕桓揽着她在案前坐下,却是盯着齐赢道:“你们又要成亲了?”
齐赢摇头,“什么叫又,我与她何时分开过?”
白薇却是抿唇而笑,她与他数次和离未果,也就这般将就在一处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回头再看年少时候的意气用事,却总是觉着幼稚和可笑。
公何宇却是云淡风轻道:“我与内子四月初便要成亲了。”
文锦悄悄问他,“内子是谁?”
公何宇耐心道:“就是你。”
文锦笑嘻嘻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么回事,四月初八于伏龙岛上,你们一定要来!”
秦悦不由想起二人上一回拜堂成亲之时,乃是无比惨烈的模样……却听文锦道:“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
“哥哥与姐姐成婚后有何打算?”秦悦又问。
“我会帮着她打理这些店铺,平安一生。”答话的却是公何宇。
秦悦暗自觉着安心,她知晓燕桓素来厌恶哥哥。若是哥哥还想着回到北齐建功立业,身边的这个男人又怎能放过他,再者以哥哥的身体状况,又如何能继续戎马生涯?
“若是如此,我便先道一声恭喜了。”燕桓忽然开口道:“而今我南楚不分寒门士族,皆有机会入仕,若是你们愿意辅佐于我,我自是求才若渴。”
秦悦未曾想到,燕桓沉默了半晌,竟是说出这样一番话。但见公何宇同文锦对望一眼,却是双双摇头,公何宇道:“半生坎坷已经足够,我与她再无建功立业的心思,只想着相守到老。”
“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燕桓又道:“当日文锦于我有开疆拓土之功,既是她要嫁人,嫁妆自是由我来出。”
秦悦觉着好笑,当日燕桓在伏龙岛劝降了文锦不说,还将她的金银财宝尽数缴入连江城用作军费,而今倒是想起自己当日的无耻行径来了。
“这东市乃是皇族封地,地契便赠予文锦,算作你的私地。”燕桓面不改色,甚是大方道。
白薇只见齐赢低着头笑,也不知他在笑些什么。
但见燕桓又道:“齐公子与爱妻破镜重圆,可喜可贺。我们在梁境那一片土地,便赠与白薇吧,供你日后种植花树草药。”
“啧,不想陛下如此大方,我便收下了。”白薇说罢,却见秦悦的一张小脸皱在一处,连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悦连忙摇头,“没有。”
待这二人一走,齐赢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枉我还以为燕桓转了性子,不料还是从前那般小气的模样。”
白薇好奇道:“此话怎讲?”
“东市的土地,乃是燕枝公主当日赠予小玉珠的;梁境那片土地,亦是她安身立命的去处。哪知他说送便送,倒是真要将她困在皇宫里一辈子了。”齐赢道:“我看小玉珠那脸色,此番回去少不了哭闹不休。”
回程的马车上,燕桓便知晓阿吾同他闹别扭了。方才她一直隐忍不发,已是给足了他面子,此时此刻,南楚国新君正跪坐在她身前,低声下气道:“阿吾生气了?”
“那些都是我的!”她不满道。
“阿吾。”他轻轻抱住她,“你吵闹也好,打我也好。我能答应你任何事情,唯独不准你背着我谋划出路。”
既是答应了不离开他,自是不会不告而别,这人真是……秦悦咕哝道:“你不讲理!”
他笑着亲吻她,“我什么时候讲过理?”
新帝正式主政之后,太上皇便由庆安王亲自送往虞城。岳太后听闻此事,却是愈发病重。听闻当日太上皇陷入起镜殿大火之中,岳太后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