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生大事。她一个人翻着志愿填报手册,先选学校后定专业,全部填了工科院系。
周小舟想不通:“那是为什么呀?你对我校土木爱得深沉?也不像啊。”
“土木男女比高,女生少,我最怕卷入小团体斗争。”
“计算机系女生更少。”
“我惜命,不想熬夜写代码猝死……”
周小舟想想也是,便换了个姿势靠着,睁大眼睛一颗颗数星星,正输得犯困时,忽然听见钟杳杳说:“其实现在想想,是被一首诗骗了。”
“什么诗?”
“初中课本上的《未选择的路》。”
周小舟语文学得不好,初中这么遥远的记忆早忘到犄角旮旯了,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来,却听钟杳杳慢悠悠地背了出来。
寂静星空下她坐在她身边,声音有些缥缈,像是带着沉重的记忆枷锁一步步从远方踏来,空灵里带点寂寥,静谧里反显孤独。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虽然在这两条小路上,
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
呵,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初一那年,语文老师回家待产,罗老师给他们班代课,教的第一篇课文便是普希金和弗罗斯特的诗。前者是每当难过时便会想起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后者则是越长大越有感悟。
那时候罗老师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理想”二字,告诉他们人生之中每一次选择,都要敢于坚持理想,坚持原则。
因此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钟杳杳都觉得作者诗里那条人迹更少的路,指的是无人支持的理想,更是如宗教徒一般近乎信仰地认为课本上的选择总归是对的。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诗人开的一个小玩笑,可惜诗人的朋友没有理解其中的讽刺隐喻,后世的人民教师也尽量将其往正能量的方向引导。
有些作品常读常新,初一的钟杳杳和大二的钟杳杳,在同一首诗里读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其实选择哪条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对另一条路产生过期待,心内的遗憾便再不能抑制。
钟杳杳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她当年有勇气表白,林致会不会出国?如果她敢放弃按部就班的高考,去国外念书,她和林致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更卑劣的时候,她也设想,如果爸爸再婚前询问她的意见时,她拒绝让罗老师当继母,那罗清越就不可能出现在她和林致的世界里,他们的生活不会产生交集,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但她也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难以再回返。
☆、4
大巴车在清晨七点准时出现在桃源山庄门口,周小舟坐在靠窗的一侧,看着山庄大门在后面越来越远,竟然还有些小难过。想想也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呢,总归有些感情的。
她碰了碰钟杳杳的手臂:“杳杳,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舍不得啊?”
“没有。”
周小舟不信:“怎么会没有呢?住久了总有感情的吧。”
钟杳杳戴上连衣帽,插着耳机靠在椅背上,凉凉地说:“我更想念家里的大床和wifi。”
好吧,有些人就是这么实际。
回学校处理完实习结束的杂事,钟杳杳立马买了车票回家,刚到家就被罗老师灌了一碗绿豆汤。
人民教师理所当然地享有奢侈的寒暑假生活,罗老师近几年也不怎么接私活补课了,钟医生在医院忙,罗老师就坐在家里和隔壁家的陈老师凑对玩玩股票。
今年陈老师一家出国旅游,罗老师闲着没事就在厨房里琢磨各种好吃的。钟杳杳回到家时,冰箱里已经塞满了自制小蛋糕,看得她口水直流。
罗清越要保持身材,难得回家也很少吃东西,罗老师看见她那副样子就来气。久而久之,母女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罗老师的一腔母爱全献给了钟杳杳。但毕竟血脉相连,有时候她仍是按捺不住打听的心思。
姐妹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几年相处下来感情却是很好。钟杳杳在其中扮演着传声筒的角色,尽职尽责地为两个闹别扭的家人传话。
罗老师想起前阵子的新闻,便问她:“杳杳,你姐最近还在拍戏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