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模糊,大脑有剧痛传来,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撑开眼皮,终于瞧见了那个人。
是冯乾。
冯乾锁紧门,两眼绷直,整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紧张感中。他来回走动着,仿佛停不下来,两只手臂一直在抖。
他瞧见李琅玉醒了,突然像受惊的野兽一样反应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爸,害了我们家!你从一开始就想害我们!”冯乾伸出食指对准他,哆嗦着双唇不住喘气道,“如果不是你,根本不会有人来查,你骗我!”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从小到大,他被冯尚元骂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铤而走险跟毒品搭上关系无非是想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一次,他揽下家里的生意,纵然心术不正,也是想着等名利双收后,自家老子就不会跟以前那样嫌弃他。
但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你,你们,你们程家一直都想害冯家,你就是他们派来的刽子手!”他愈说愈疯魔,反反复复陷入自言自语中,然后环顾左右,好像要找什么,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根铁棍,咽了咽口水,朝李琅玉走去。
李琅玉本能意识到不妙,遂磕磕绊绊地站起身,往大门方向冲去。
是锁的,他便用身子去撞,“砰砰”的声音一下一下,他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而比起活动受限的他,冯乾直接抄起铁棍朝他后背猛地一砸,李琅玉当场叫出声,从肩头到手腕通通麻了一遭。
冯乾自知已无生机,外面都是警察,只要他走出这屋子,下场如冯尚元一样。他也是被逼到悬崖便干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怎么样,被他视作罪魁祸首的李琅玉是一定要被拉下去的。他把李琅玉摁倒在地,抬起手臂,作势又来一棍,“反正我走不出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一棍是朝面门的方向砸去,李琅玉手被绑着,没法动,便抬膝盖去挡,小腿关节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瞬间脸色惨白。可那冯乾又岂是轻易作罢的主,李琅玉朝对方脖子踢去,双腿跪地压制住冯乾的颈部,让他不得呼吸,同时继续撞门。
冯乾面色通红,手脚乱舞,棍子一道道打在李琅玉腿上。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阵痛积累在一起,李琅玉没了劲,只知筋骨像撕裂一样,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冯乾从地上爬起,在一旁呕出腹水。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阵阵的疯癫笑声,他把铁棍扔了,从桌子上方端下一尊翠玉佛像,这是之前两人结下梁子时,程翰良派张管家送的赔礼。
这么一块重物砸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你们程家的东西,就让你替他们收去,送给你的下葬礼!”
冯乾高高举起,神情狰狞,就在即将松手时,大门“嘭”地被踹开,日光倏地照进来,亮白异常刺眼,一伙人的影子被拉长,程翰良眼神凌厉,站在众人中间。
冯乾被这场面吓得手一哆嗦,那佛像就地落下,程翰良瞳孔登时睁大,眼疾身快地扑到李琅玉面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这一遭。
李琅玉额头上的血遮住了大半视线,他辨不清眼前人的样貌,但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气息里。
刚刚在破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那声熟悉的“琅玉”,像招魂般把自己勾了进去。他当时虽全身疼痛,脑子也不清晰,但那人赶来时,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得救了,也不是真好幸好,而是在懊丧,鬼迷心窍的懊丧——那人喊自己名字喊了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发现,他声音其实是很好听的。
北平气候干燥,即使是春季,也不像南方那样多雨。但今年北平的第一场雨却很快就下了。
张管家后来告诉李琅玉,那天看见四爷抱着昏迷不醒的你,我这把老骨头都吓一跳,你在床上没意识的时候,四爷一宿一宿地陪你,同你说话,我瞧那样子,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跟着疯魔了。
外面的雨声被窗户隔了大半,李琅玉低下头,眼色里埋着凝重。
“小姑爷,你也别怕,林医生说了,这腿伤得养两个月,只要好好休息换药,就不会落下病根,我保证,两个月后的你还能和以前一样能走能跑。”
“那程……”他咽了声,再道,“四爷那边呢?”
“四爷你就甭担心了,他的身子骨可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多了,你醒来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张管家将粥端予他,说,小叶和月巧这段时间都在楼上,一日三餐都会送到这里,你有事便喊他们。
李琅玉点头应和着,听张管家说了半天的程翰良,可自他醒来这几天都未见到本人,似乎又出门了。那天确实伤到了筋骨,平日行动得让人帮忙扶着,后来他找根拐想自己走,走累了才叫小叶。
下楼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便只待在二楼,外面是Yin雨天,没有阳光,屋子里整日都是闷压压的,两个月过去三分之一,李琅玉却觉得过了一年。
这天傍晚,他正躺在床上小睡,忽然感觉脸庞像被谁在触摸,痒痒的,他睁眼,竟发现程翰良坐在床边。
李琅玉愣了愣,直到摸上对方袖子,才意识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