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被戳中了,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中。可是看着老妇,那雪白的头发、松弛的肌肤,那种感觉刹那之间全部消散了。
他点点头,温和地说,“再见。”如同对着曾经送别的每一个魂魄。
老妇在他离开,转身去阎王殿的那一刻,一滴大大的眼泪坠下。
“夕芳姨——”
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老妇立刻看向声音的发源地。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短打扮,长的普通而粗糙。老妇看清他,大吃一惊,“王治?”
走无常王治点点头,拉她进了殿角的廊柱后。
老妇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怎么在地府?你也死了?”
“不是。”王治悄声说,“侄儿我白日里虽杀猪屠狗,可到了晚上,兼职做一些冥府的差事。怎么样,夕芳姨,你见到他了吧?”
老妇更加吃惊,“你、你知道?”
王治憨笑着挠挠头,“是的,我知道。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姨的房间里玩,我偶然看到了你与那位公子的画像。不知为何,记的很深。后来我为冥府做事,居然,我亲眼看到了那位公子。可惜世有法度,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姨。只能在你死的这一日,托言身体不适,让那位公子去接引你。”
老妇喃喃着说,“原来是这样......多谢你,王治。”
王治摆着手,“这都是我应该的。小的时候,爹娘都不管我,全亏了夕芳姨,每每叫我去你那儿吃饭。对了,姨可有与乐珩公子相认?”
老妇摇摇头,疲惫地说,“没有,他根本没有认出我。”
王治愣了一会儿,怒道,“负心郎!他抛下你整整六十三年。好不容易再见,又丝毫没有认出你。哎,哎,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不让你们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儿这几天大暴雨。可怕,昨天回家,淌着水回的,水都蔓到脚脖子了。我同学在另一个区,说他们那儿淹到膝盖了,不知道真的假的。希望大暴雨赶紧过去啊啊。
☆、广成王府
老妇按住他的手,笑容宁静而安详,“我倒宁可与他见一面,总算了了我这一生的心愿。”
王治默然许久,问,“姨,你走后,要不要我告诉乐珩公子一声,说你就是当年的夕芳?”
老妇摇摇头,“何必呢?这一生,我们无法为对方披红裳,就不要他在我死后,为我披丧衣了吧。让所有故事停驻在六十三年前。给我和他,画一个安宁的句点。”她说完,向着阎罗殿深处蹒跚而去。
空气中,留下了她此生作为夕芳的最后几句话语,“那个时候,我与公子一起读苏轼的<江城子>,其实并不懂。可是如今,我明白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次日,清让接到冥府的另一项指派:当地的广成王府,王爷苏成瞬被鬼囚禁于后院,家人已经月余无法与他相见,至今不知他死是活。
王爷的姐姐庆城郡主为此请来了无数僧道,无奈僧道们无能为力。庆城郡主又求助于当地土地神,可土地神光吃香火,不做处理。庆城郡主激愤下,延请了高人,让他导自己的生魂前往冥府。她在冥府呆了半日,从黄泉路一直厉声呵斥到阎罗殿,数落地府官员们只吃敬奉,不理民情。
冥府如今秉承着文明执法,尤其庆城郡主是阳间的异姓王长姐,没人敢动她,众鬼都远远看着她愤填膺地数落。等她累了,才由最长袖善舞的白无常上前安抚,答应她派专人前往勘探。
庆城郡主闻言,收了怒气,回了阳间。白无常也松了口气,命手下的五管事之一韦溯弦立刻下令,交代最得力的走无常火速处理此事。韦溯弦不敢怠慢,当即点了清让和乐珩。两人接到信后,赶往王府。
路上,谢茵听了一遍事情始末,瞠目结舌,“冥界官员这样软吗?庆城郡主去了一趟地府大闹,白无常便答应派专人处理这件事?”
乐珩叹了一口气,“倒不是白无常他们软,是怕庆城郡主再度激愤下,不闹冥府,反而上书天界。那可是阳间的郡主啊,身份地位不比普通凡人。若她再闹上一回,啧啧,那可真要成了三界皆知的地府丑闻了。你不知道,天界有专门的记录员,每日发行三界新闻。那记录员又不知是哪里修炼出来的,行文之间,尤其爱用大惊小怪的语气。比如这回广成王府的事吧,让他写,大概就会是——阳间郡主大闹地府,两界大佬强强对决。”
两人唧唧咕咕着,来到了广成王府,庆城郡主早已亲自等在府外。那是个三十余岁的贵妇,生的美艳而威严。见到清让一行人,她点点头,道,“两位道长。
清让三人叙了姓名后,庆城郡主开门见山地说,“几位应已知晓王府情况了,我这便带你们前往困住王爷的后院吧。”
四人穿过数间房屋后,到达了后院。一踏入那里,清让敏锐地发觉气息不同。后院的空气压抑、暗沉。清让默不作声地开了灵眼,注视面前的院子。
整座院子呈现一种朦胧的灰色。而在院子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