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染答完后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凭什么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可话又说出去了,只好慌乱的将目光投向远处,凤栖梧的红光绿盏在地上印出一个细长的人影来,年迦居然还没有离开。
一瞬间的失神,灵染猛然感觉头顶上方的脑袋缓缓凑了过来。
隔着面具,对方温热的气息透过银质面具,传到灵染唇上,她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是生气他会做出来这样疯狂的举动,还是在生气他居然隔着这么个银疙瘩上来亲她,总之,她愣了片刻,就很生气的将人一把推开。
灵染也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失魂落魄的被秀禾扶上车,年迦是何时离开的,她又是如何回到鲜品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糟酒、凤凰、黔都,但最后都化成那抹银白色的面具,直折腾到半夜她才睡着。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夜里,灵染总觉得闻到一股淡淡的雨腥气伴着那股子好闻的苏合香,从床尾拢了过来。
“活该,让你别多想,你偏这样折磨自己。”
恍惚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紧皱的额头上轻触着,继而滑到鼻尖,痒痒的,在她唇上流连了好一会儿,便往下去。
她觉得不对劲,正要睁开眼时,却觉得肩膀一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黄花梨雕成的木门被秀禾拍的震天响。
灵染只觉得口干舌燥,来不及去找水喝,开门扶住跌跌撞撞冲进来的小丫头:“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落花无情
秀禾喘着粗气道:“呼,姑娘可吓死我了,你往常睡的不好,也不大爱关这个门,今日…我敲的手都麻了,还以为姑娘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灵染有一瞬间的恍惚,低头看去,却见自己衣衫整齐,莫不是昨夜做梦,可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她有些羞愤,心中五味杂成,打发了秀禾后,端坐在镜前。
她还没把霜雪的那首小诗给田浩张焦他们看,镜中的女子黛眉开娇横远岫,巴掌大的圆润小脸上,美目倩兮,红唇微合,眉心一粒小小朱砂,只是眼眶下有着淡淡的淤青,是她昨日半夜未眠的结果。
她起身洗了把脸,还是将头发挽成男子样式,穿上她平日的檀色色麻布圆领汗襦,下着绑腿襦绔,一根靛蓝色的麻布腰带缠住细腰。
她就这身打扮,便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今天天气不好,负责修缮老宅的工匠们都没出工,就住在依着老宅建起的小毡房里。
虽说工匠们大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有权有势之人,但是,大多数主人家还是不愿意得罪他们的,因为修缮庭院的工匠们通常不是只懂得建造术,还懂的一些改换风水之术,所以主人家们请回了工匠,非但不敢多加苛责,有时候还会大鱼大rou的请他们吃,生怕惹恼了他们,在地基下放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腌臜了子孙后代。
灵染虽然不会大鱼大rou的讨好,但每顿饭食都有上rou菜,再加上鲜品坊的菜式本就做得好吃,量又足,每次盛菜的时候,匠人们都会仰着笑脸和送菜的小仆们打几声招呼,直夸奖菜烧的好吃。
灵染和厨房里的两个小伙计一道把给匠人们做的菜烧好,使人送出去后,却不知此时是何时。
从早上起天就Yin着,现在还下着雨,灵染只好去堂屋里看那水漏,封沐影确实已经回来了,可为什么要扮成那副样子?看他在青庐中出入自如,霜雪所说的受人之托想必就是他无疑了。
灵染想了半天,最后只归结成一个问题,封沐影今天中午到底吃不吃饭了。
她从巳时就收拾利索,想着过去煲个羊rou汤暖身子,再取些去年就存好的桃花醉暖暖,也好驱寒,她刻意不去想昨晚在凤栖梧发生的那幕,但只要一刻意起来,耳根子就不由自主的发红发烫,心也跳的奇快。
她这厢在等着灵犀回话,前面却有人禀报:年迦来了,想要见她。
灵染面色一变,随后定下来,告诉来人让他来后院,自己便率先进入堂屋,在腿上铺好薄毯,倒了杯清茶啜饮着等他。
她一点不怕他来,更不怕他质问,如果他真要来问,也得是自己先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闹到什么程度。
她只是怕被问到,昨夜把她抵到墙根边儿的人是谁,那他该怎么回答,何况昨晚封沐影刻意压低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听出来没有。
年迦还是穿着他酷爱的白色长襟直衫,玉面布靴,像是碰到急事,黝黑的脸上显着红晕,那双平日温柔浪漫的黑眸中透着少有的怒气,掀起的山玉水滴珠帘被他甩的哗啦啦直响。
灵染看着他,脸上神色如常,只是平日秀气的眉间透着不察的凌厉,反倒将年迦的怒气压了下去。
“我听说给皇上修筑园林的匠人在街南修筑一处宅院?”年迦盯着她,声音有些艰涩:“那处宅子是你买下来的?!”
灵染放下茶杯,实说道:“是啊,这件事颍都城的人大抵都知道吧。”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你和岚王他……”
年迦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