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预料的黑暗。
作为一个科学家,他从不畏惧探秘未知,但越歌想,自己此时的踟蹰亦是人之常情。
他看看林松,想说些什么。他想从林松那里寻求一些肯定,无论是给予他勇气,鼓励他向前,还是拦下他的脚步,让他不要亲身涉险
结果林松笑着开口:“威廉叔叔可真是的,明明咱们两个在同一个组合唱了这么多年歌,你的所有作品也几乎都是由我的创作,他都不跟我客气一下,一见面,拿出你的Jing选集就找你签名,让我的面子往哪放。”
像是完全没有为刚才那位来自黑塔的将军所讲的话所困扰,林松拎起威廉用过的咖啡杯,放回了托盘,准备等会儿叫人来清洗。
“不过威廉叔叔确实是有品味的人,无论音乐、舞蹈,还是咖啡,他果然把我这杯咖啡喝完了,我听说他嘴很挑的。”
“你怎么看?”越歌现在完全没心思与林松这样漫无边际地闲谈,“我们要跟他合作吗?”
“你刚刚都答应了,难道现在想反悔?”
“我……”越歌想了想,“我相信他,理由之一是你给了他很高的评价。”
“以军事才能论,如果说,我的母亲是能带领千军万马在前方征战的猛将,那么威廉叔叔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帅才,我确实很敬仰他。”林松一边说,一边来到越歌身边,“而且,他身在黑塔中,却没有沾染上那里面让人讨厌的气息,在军队,他是与众不同的,比如说大概是唯一一个追星的高级军官,但就是这样惹眼,他却依然能坐稳将军的位置,令人钦佩。我觉得要坐到这一点,不光需要权谋手腕,也需要人品和定力。”
“换个角度说,”林松继续道,“不选他,难道你要选惠特?我们都见过惠特那拨人,惠特、开普勒,还有那个技术军官佩勒,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林松不屑地撇撇嘴。
越歌的声音有些暗哑:“我也可以谁都不选,我只是个做实验的、唱歌的、开公司的,我只是个普通公民,靠自己的能力和才学支撑自己在星际联盟中心区的生活。我不用管联盟议会和黑塔的龃龉,也不用考虑遥远边境的游击队,我的家乡也不在疫区,不必像金文那样以攻克疾病为自己的理想。我可以只考虑我自己,只顾着自己高兴,安安顺顺地过日子。”
“可你也明白,一旦某些人的野心膨胀,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宇宙很大,但也很小。越歌,我们不必退缩,也不能退缩。”
越歌看着林松,忽然苦笑了一瞬:“你竟然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我想起毕业那年来游说我进黑塔工作的白痴军官。其实有关我自己的事已经很明了了,我父母死于同伴的内讧,我的痛觉异常是因为父母为我做了基因改造,至于其他细节,我不必继续追究下去。”
“可你别忘了,你早就牵涉其中,爱丽莎身上还存着布朗未解密的数据,我们最近的行动,同样也都被对手看在眼里。就算你不怕某天被别人打着什么幌子带走灭口,我怕,我怕爱丽莎和桑特找不到他们的爸爸。”
“爱丽莎……”越歌走到窗口,向外看去,低了低头,“他们只是机器,我本来就不是他们的爸爸。”
林松看着越歌的背影,唇边染上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能理解越歌在此时踟蹰不前的原因,他也有耐心继续劝说他打消疑虑。
正要走过去给爱人一个温暖的拥抱,越歌的通讯器发出了尖锐的鸣声,那是所有人都熟悉但是不常听到的声音——紧急联络人发来的求救警报。
越歌的紧急联络人,除了林松,也就只有家里的两台机器了。
越歌匆匆看了一眼通讯器的屏幕,沉声道:“是爱丽莎发来的,家里出事了。”
“马上回去,我们一起。”林松立刻远程启动了自己的飞船,拉着越歌就往停机坪走。
定制版豪华飞船性能良好,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霍姆。
未及降落,他们已经看到越歌家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
站在中间的是几名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另有一些人正与这些人交涉,看上去,与执法人员交涉的像是社区委员会的工作人员、霍姆的治安警察、以及……越歌的房东?
这位著名的定向爆破专家穿着一丝不苟的职业装,抱紧双臂站在执法人员对面。她拦在大门正中,看上去神情极为不悦,让人担心她会不会从口袋里丢出什么危险的爆.炸.物。
而在这位可敬女士的身后,站在院门内侧,抱着小型激光器与不速之客威严对峙的,是身材并不高大的桑特。
桑特稳稳地端着那件自卫用的小型武器,双腿一前一后,半步不退。虽然只是机器人,但这个成天在家跟爱丽莎斗嘴并永远出于下风的小男孩,此刻展现出越歌从未见过的坚定气场,越歌以前想象不到能在他脸上看见那样严肃冰冷的表情。
顾不上把飞船停到公共停车场,林松看准道路中间的空地,直接降落。围观的人群注意到了他的飞船,呼啦啦给他腾出了一大片地方。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