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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有些招架不住张介甫的热情,恭顺道:“父亲您太客气了,叫我拂儿便是。”
她这句“父亲”更是给张介甫打了剂强心针,把他感动得情难自禁:“好孩子!好孩子!唉,我知道,犬子不成器,太过委屈你了,不过……不过鸣儿这孩子本性其实不坏,就是顽劣了点儿,如果严加管教,他还是肯听话的……”他越说越觉得汗颜。
这话苏拂并不大认同,她放柔了声音:“他挺好的,性格脾气好,对我也很好,父亲您不用担心。”
拿酒过来的张予明听见这句话,僵立当场。
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自己竟然也有优点么?
☆、醉酒
宴席临近尾声,张家的酒滋味虽好,后劲却很大,苏拂觉得有些上头,一时起不来,坐在位置上发愣,那模样竟然看着有点迷糊。
张予明走过来,轻声道:“苏拂,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过了一会儿,苏拂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张予明抬起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虚扶住她的腰,这才发现,她的腰……好细,整个人也像没有重量一般。
“我们分房睡的事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今天晚上先去我房里凑合一晚好吗?”张予明附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怕她误会又加了一句,“我在地上打地铺。”
苏拂点点头,歪头靠在他肩上,闻到一股青草的味道,她记得张予明炫耀过,说这是他请天燕最有名的调香师为他定制的,全天燕仅此一份。
真Jing致啊,从头到脚无一不考究。
不过他这种讲究,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还挺可爱的。
她们苏家世代所求,她苏拂毕生所求,不就是天燕子民可以安居乐业,可以有闲心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么?这才是幸福啊。
将她小心放在自己宽敞的大床上,张予明挠挠头,去卫生间打了盆水,取了一条干净毛巾给她擦脸。
天燕最厉害的女将军,Jing神力高深莫测的杀神,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床上,由他细致温柔地擦着脸,他甚至能看到她眼下微微的青影,闻到她呼吸的暗香。
这个世界,也是很魔幻了。
擦完脸,张予明呆坐在那里,想了半天,以他基本为零的照顾人的经验,终于想到:我是不是应该帮她把鞋子和外套脱了?
脱掉靴子和袜子,他看见一双莹润洁白的脚,在灯光下仿佛闪着光。
张予明是个脚控,因为怕被人觉得是变态,他掩饰得很好,这会儿却差点破了功。
她长得一般,但是脚怎么能生得这么好?脚趾头一颗一颗像是珍珠似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粉红色,脚背却又细瘦纤长,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强忍住想伸手摸一把的冲动,张予明匆匆拉过羽绒被给她盖上,又在原地坐了半天。
接下来该干什么来着?哦,对,脱外套。
他凑过去道:“苏拂,你坐起来,我帮你把外套脱了。”这才轻轻扶起她,一颗一颗去解大衣上的纽扣。
这情形不由得他不遐思,解到后来,他的脸不争气地红透了,暗自庆幸幸好没人看见。
苏拂恍惚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极温暖的怀抱里,这种触感完全激不起她的抵触情绪,太贪恋这样久违的温暖,她忍不住伸手拽住那人的衣服,小声道:“别走……”
这下子,张予明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他没什么动力地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嘴上道:“苏拂,你放手。”心里却想:她终于要睡我了么?这一天终于是来到了!我就知道我的美颜无人能敌!唉,看在她这么看得起我的份上,要不……我就从了吧?
苏拂低低咕哝了一声,他俯下身来问她:“你说什么?”
“娘,别走……”睡梦中的苏拂突然低泣了一声,像一只失去庇佑的幼兽,“娘,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张予明的绮思尽退,一颗心稀里哗啦软成了一大块水豆腐。
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成熟笃定的苏拂竟然也会有这样脆弱害怕的样子,要知道,她可是天燕人民心中的神,是□□定国的柱石,是无往不胜的大将军啊!
这样的人,被架在高高的神坛之上,是不需要有、也不被允许有脆弱的一面的。
可是,细想来,她十四岁的时候便遭逢家国巨变,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十四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那时他刚刚挣脱家里的束缚,在外面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玩得乐不思蜀,身边的人全都捧着他纵着他,谁敢违逆他一个字?
可她从那时起,便挑起了整个帝国的安危,便孤身赴险,力挽狂澜。
这之后十三年来她连轴转,即使新婚也不过只休息了三天,这其中多少辛苦,又遇到过多少险境?需要怎样的毅力和忍耐?以张予明贫乏的见识和眼界,他想象不出。
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的苏拂,就这么眼角挂着泪珠,依偎在张予明的怀里,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