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芳阿姑恳求他赐个名字给她,于是她便又有了个新名字,亓真……
她变了很多很多,成长了很多很多,但只有一点是没有变的,那双眼睛依旧如孩童般纯真。
有时他望着那双眼睛,会疑惑她怎么会是喝人血长大的。
这么多年来,她饮的人血日益增多,从最初的一个月一碗,到两碗,三碗……到她十六岁这年,已需三天饮一碗血。
阿真最初不知道自己与别人有什么区别,他也不准别人告诉她。可是她自己会看书了,知道别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饮血的,那是妖魔。
那次是她十二岁时,灭芳阿姑端人血过去时,她将血一把掀翻,哭喊道:“我不吃这个,不吃……”
灭芳阿姑百般劝说无法,只得来请他。
他到时,正看见她蜷缩在殿内一角,双手紧紧还着双膝,隐隐颤抖着。
他微微皱眉,在她身边蹲下,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喝血?”
见到是他来,她泪痕未干的小脸上又蔓延了泪水,激动道:“我再也不喝了,我不要喝血!”
他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为什么不喝?”
她委屈地将他望了半响,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他们说我是妖怪,喝人血!我不是妖怪,我不是……”
他微不可见凉了眼眸,轻声问:“是谁说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棠,棠生说的……”
棠生?
他站了起来,对门口守卫冷道:“将棠生找来。”
守卫刚应声去寻人时,站在一旁的灭芳阿姑连忙叫住:“殿下,棠生,是戏折子中的人物……”
他愣了愣,随即微怒:“谁给她找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灭芳阿姑等人均是脸色煞白。
她泣不成声在身后道:“你,你不要怪他们,是我自己偷偷找来看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令所有人出去。转身回到她身边,将她看了半响后,淡淡问:“你方才说,不要喝血了?”
她哭得仿佛快晕过去了,但听见这话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不喝人血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哭着将他看着。
他的声音淡得仿佛完全没有情绪:“你会死。”
她愣了愣,连抽噎都忘记了,怔怔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后反应过来,激动哭道:“你骗我!那为什么你们都不用喝,就我一个人喝!就我一个人不喝血会死?”
“因为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淡淡看着她,狠心道:“只有你,需要喝人血。”
她不可思议地将他看着,喃喃道:“你骗我,你骗我……”
“你可以不喝,几个时辰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他说完这些后,便起身出了殿门,灭芳阿姑紧张地迎上来。
他吩咐道:“重新备碗血。”
“那,她要是还不喝呢?”
他微微冷了眼眸:“那就给她灌进去。”
那日,他回到大殿内处理事务,数位魔修官禀报相关案件,他漫不经心地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目光淡淡透在窗边一株鲜艳的血梅花上。那是月前她跑到了临近乌渊北边边界处的荒山上折回来的。
这时,门外响起两下敲门声,守卫传灭芳阿姑的话:“亓姑娘已经喝下。”
他将手指缩回,微微握了拳,闭了闭眼眸后,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淡淡道:“知道了。”
遂看向那几位早已将案件禀报完了,却不见他任何指示而面面相觑的魔修官:“将方才所说再说一遍。”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的,总之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说过一句话。
她一直很乖,不需要人Cao心。
唔,这是小时候的状态。
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的,或许是叛逆期到了,阿真开始上天入地地瞎跑,常常几天也见不着人。再见她时,往往正趴在他案几前呼呼大睡。
有时候他看着这张睡颜,会恍惚回想到从岐云宫将她带回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怎么一眨眼,变这么大了?
灭芳阿姑轻手轻脚走近,小心翼翼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少女,垂首认错:“殿下,一时没看住亓丫头,又让她跑进这里打扰您了,请殿下恕罪。”
估计是这种话说得次数太多,连他都听不出灭芳阿姑话里认错的诚意了。
他抬眼问:“她今日做了什么?怎么回来的时候裙角都是泥?”
灭芳阿姑顿了顿,仿佛在准备措辞,但半响好像也没准备出说得过去的说辞来,才支支吾吾实话道:“唔,亓丫头跑去丽凉湖了。”
他微微皱眉:“丽凉湖?做什么?”若是没记错,那里鲜有人烟,倒是荒草丛集。
灭芳阿姑小心翼翼抬头偷瞄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后,才道:“她去抓泥鳅,说是,要给您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