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讨好地在人家腿间来回转悠,满脸写着“求摸摸,求抱抱”令我委实丢脸。正欲伸手将那只好色的猫给捞回来时,却见那乐卿仙君微微倾身,一把将阿福抱进了怀中。
她走至我面前,低头看了眼在她怀里舒服得眯起眼睛的阿福,淡笑道:“此猫甚是乖顺。”
我险些忍不住扶额,幽幽想道:“你若不是美人,怕它也没这么乖顺了。”
乐卿仙君将阿福递给我,我伸手去接,却见阿福呲牙看着我,模样很是凶悍。我心下哭笑不得,正欲手上使力时,一双纤纤玉手强势插.进,一把拎住它脖子将它提走了。
“……”苏苏那个雄赳赳的背影其实走得很是落寞。
乐卿仙君皱眉有些不解,我冲她微微一笑,对这个未来的嫂嫂很有好感。
人数齐全便正式开宴了,阿爹阿娘高坐殿上,武圣星君携乐卿仙君坐于座首,阿哥本应坐我旁边,却屁颠颠地和人家挤到一块去了,与我正好隔舞相对,衬得我孤身只影,很是凄凉。
丝竹管弦,彩扇挥飘,舞姿婀娜,众人大多没来过北汅海,连这藻带舞也看得十分入神。不时有某些仙君站立起来向阿哥他们遥举酒盏,说些“恭贺好合”之类的话,可谓宾主尽欢。
大约所有的宴会都是这个流程,我撑腮看得有些乏味,苏苏他们久久未归,同阿娘眼神示意了下后,偷偷滚着轮椅往水晶宫外去了。
走了许久,沿途的虾兵蟹将见到我表示很稀奇,大约不明白我怎么这个点会在外头溜达。我一路问他们苏苏的踪迹,总算在烟元亭中找到她了。
烟元亭离我寝殿不远,此处人烟稀少,景致更乃水晶宫一绝。数丈高的冰碧水草圈成一方天地,其中涌着一池仙泉。泉水泛着映蓝泽光,冒着淡淡水雾,于泉边空地置了两圈楠木贵妃椅,闲时得坐,浸熏赏泉者的神识,得一时清净。
只是眼下这清净之地却并不清净,低低的呜咽声从贵妃椅后传来,一个青衣背影不住的抽颤。墨黑色的头发垂落到地面上,随着那抽颤而微微牵动,被禁锢在一旁逃脱不得的某猫正伸出爪子挠玩,看得出它很是百无聊赖。
我叹了口气,在她身后刹住了轮椅。
这细微动静她没有听见,阿福却是听见了,顿住爪子,眼眸一亮,朝我“喵”一声。
苏苏停止抽噎连忙回过身,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显然愣了愣,然后立马转过头去,那僵硬的小动作看得出她是正在抹她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
我无奈道:“别抹了,想哭就哭吧。”
那动作一僵,她却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背对着我的姿势。
我吃力倾身,将被她单手锢住的阿福抱了过来,放到膝上。它仿佛还要逃,估计是心心念念那乐卿仙君。我轻轻在它头上拍了下,才算是勉强不闹腾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阿福,那抽噎声渐渐又响起了,很轻,但不知为何,听进我的耳朵里,如一记闷鼓,沉得要命。
我叹了口气,眼下除了叹气,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安慰她了。
过了许久也没见她有停下的打算,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要坐在椅子上哭,你这样,腿不麻吗?”
抽噎声顿了顿,我以为她是停了,没想到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她靠着的贵妃椅上,哭得更大声了,泪渍将她的脸染得一塌糊涂。
“公主,我不是故意哭成这样的,我实在忍不住……”她哭着说。
我点点头,怜惜道:“我知道,哭吧,没事,没人看见。”
她摇摇头,抽抽搭搭道:“我,真的好后悔,呃,后悔那时没早些把我的心意告诉他,或许,呃,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
我从袖口掏出了帕子,静静递给她。
苏苏将帕子揪在手心,并没有顾得上擦,而是继续哭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大王子,呃,可是哪怕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呢,也好过现在无声无息,仿佛什么也没有留下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下说什么也没用。
倒是突然想起以前曾看过的某个戏折子,里头的故事大致忘却了,那惨烈的结局却还记得很清晰。
大致是说贫穷女儿与翩翩贵公子两两相恋,却从未宣之出口。被仇人追杀至悬崖后,决心双双跳崖。临跳以前,贵公子问:“蓉娘,此生可憾?”女子曰:“奴有三憾。一憾高堂不得赡;二憾结缡终不得;三憾情肠未与君郎说,不可瞑目矣。”
老青龙曾与我说:人生在世,遗憾为大。那戏本子里的女子因羞赧从未将心中的情话说与她的意中人听,虽终与他一道跳入悬崖,到底是留了一桩憾事。
而苏苏也是。人生憾事,往往取决于那一瞬间的行动而已,此后再无扭转的可能,徒受一世折磨,临终方才了结。
我叹了口气,却在那一瞬间微微闪动眼眸,摸着阿福的手也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晚终于准时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