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百姓,一起守护着这座破败的县城,以期盼着未来,那个可以供给他们安居乐业,再为蝇头小利争个几天几夜,再为儿女情长吵个喋喋不休的太平盛世。
十天,黄溪县城久攻不下,战事拖延却进展甚微,戎军每每攻城,必有损失。眼看着城中又开始燃起炊烟,曹齐的脸上泛起一层薄怒,眼中闪过一抹Yin厉。
眼下正是六月初,河水上涨的汛期时节,黄溪县旁就是奔腾咆哮而去的金水江。曹齐叫来一个副将,低声嘱咐了一句,那副官露出一抹难掩的惊恐之色,最后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这一日晚上,曹齐命手下将士堵住金水江,迫使金水江奔流而下的江水改道支流黄溪大河,用江水灌黄溪县城。
乘着夜色修整的黄溪县军民,被滔滔江水惊醒,还不待反应,转瞬间水已涨到六尺,黄溪县城变成一片汪洋泽国。
好在大多数人都并未睡着,又是江水边长大,多半都会游泳,当下顾不得行李和粮食,相互牵着往高处游去,纷纷上了屋顶和大树。
叶樱一手抱着小夏,一手划着水,寻了一棵高大樟树,将小夏推了上去。
“叶姐姐,小夏要春娘……”小夏哭也不哭,极其安静地对叶樱说道。
“好,我去找春娘,你乖乖呆在这里别动。”叶樱喘了会气,转身游回醪糟巷,方才江水来得突然,她和春四娘被冲散了。
再说醪糟巷那边,由于地势偏低,眼看房顶也要被淹没了,林仙儿一个不慎被冲来的浮枝断桠刮倒,手里没了着落,登时就淹没进了江水中,被冲出老远。
手正胡乱抓着,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林仙儿抬头一看,竟然是和她素有恩怨的王氏,这双手自然是王氏的,曾经王氏还拉着她赶集看灯赏花,可是自从上一次发大水王氏失去了儿子之后,二人再也没有交好过。
“哇呜呜,咳咳,你别放手啊!”林仙儿满脸是水。
“我不放,不放,你抓紧了。”王氏一手抱着粗壮的树冠,一边把林仙儿往身边拉:““你个小浪`蹄`子,当初你抓着老娘,不要老娘死,老娘也偏不要你死!”
一个浪头卷来,将林仙儿埋进了水里,王氏感觉一直抓着她的人渐渐松开,意识到只怕林仙儿呛了水,心中着急,一边大骂一边使劲儿拽人,总算将林仙儿拖上了树。
“你听见没有?有本事醒过来跟老娘再吵三百回合,看谁输谁赢!你要是输了还得叫我一声姐姐!”王氏见林仙儿失去了意识,忙用手去捶她胸口,好叫她把呛的水吐出来。
“林仙儿你听墙角的时候,耳朵不是贼灵吗?”
“林仙儿 ,你胸怎么平成这样?你起来姐姐告诉你丰胸秘籍!”
“林仙儿,我跟你说,你就一嫁不出去——”
“咳、咳。”林仙儿闻声猛然坐起,哑着嗓子骂道:“你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本姑娘嫁不出去还不是因为你吗!”
王氏骂得太激动,看她突然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的时候,已然泣不成声,一把抱住林仙儿,哭道:“对不起,我当时不该怪你,这么多年不该怨你……”
叶樱和后来找到的春四娘,看着这一幕相望而笑。
由于粮食都被江水冲走,城中百姓抢救回来的粮食,根本不够供应城中军民的消耗,一时不得不减少百姓的吃食,将能吃的树叶草皮都扒拉出来,以供应打仗的将士,可纵使是这样,百姓也毫无反叛投降的意思,依旧坚守如初。
无非就是将锅架在屋顶上,无非就是将头枕在树冠上,无非就是……无非就是……叶樱看着水面上偶尔漂浮而过的死尸,垂下了眼眸。可能唯一令人安慰的便是,城里一片临死寂静,城外的敌军怕水一时也不敢进城。
黄溪县被淹第三日夜,季傲寒率小队人手夜出,突袭围堵金水江的敌军,开金水江堤坝,使被堵截在黄溪县城的江水,全部反灌戎军军营。
戎军将士大多畏水,一时措手不及被江水冲散。李越大开城门,率赤炎军出城迎敌,乱作一团的戎国军队溃不成军,弃甲而逃。
……
黄溪县一战后,赶来增援的八万赤炎军,和李越部前后夹击,重挫戎军,使之败退北方。
这一日,眼见赤炎军在大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李越就要拔军西进,直捣京城。
这一日,季傲寒率领黄溪县旧部,归入赤炎军,愿助李越一臂之力,以战止战换天下太平。
这一日,杨熙将药铺交托给叶楠,只穿一身蓝布衣,拎着药箱,从军行。
春四娘已有了身孕,一手牵着小夏,将自己连夜缝制的几件衣裳,塞到杨熙手里。
季傲寒这一次,总算没有不告而别。
他就穿着一身软甲,露出里面的青衣襟,别着一把雁翎刀,坐在高高的战马之上,俯下身来亲吻叶樱的额头。
他伸手揉了揉叶樱的头顶,只说了一句:“你想要一个太平盛世,我去给你打下一个便是!”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