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那是一只硬纸信封,里面是从作文本上撕下来的两页纸,叠得整整齐齐,打开之后满眼龙飞凤舞的字迹。
信上说,拉琴的学妹,从年初文艺楼建好以后,我每天放学时都能听到这间教室里传出的琴声,我偷偷想从门外看看你到底是谁,可坐在窗边的你只给了我一个背影,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觉得已经喜欢上你了。
没有署名,没有其他意图,只是说喜欢。
骆音捏着信纸,心脏怦怦直跳,十六年,第一次有人向她表白!可这人是谁呢?随着nainai的病情不断恶化,骆音也将此事完全忘在脑后,根本没心思再去想。
☆、番外:罪与钱(中)
临近期末,放学后来文艺楼练琴的同学们都心神不定的,有的还在背历史事件和英语单词。
琴房是个里外两层的套间,里屋相对安静,外屋比较宽敞。骆音来得早,便从柜子里拿了学校公用的琴坐在里屋拉了几首准备参赛的曲目。
只有拉琴的时候,骆音才能暂时专注下来,暂时忘记生活和学习里的烦恼。
窗外的夕阳在琴声里不断变换着浓墨重彩的光影,屋外突然传来几声尖利的争执,夹杂着桌椅移动的嘎吱声。骆音停下演奏,想着又是谁发生口角了,起身走到门口想劝说一下。
她刚来到里外屋相连的门口,突然停下脚步。
骆音的双脚像石头一样,根本无法再迈出去甚至半步,整个人如同石化一样愣在原地。
因为天气炎热,窗户大敞着。两个身影正扭打在窗边,背对窗户面对骆音的是林华,她涨红了脸,口里急促重复着“你放开我”,半个身子都被另一个人推到了窗户外面。
“诶!你放开她!”骆音急忙大喊。
只是一瞬间的事,背对着林华的长发女生不只是被骆音这么一喊突然吓到还是怎么地,失手重重一推,本就失去重心的林华脸色刷白朝后一仰,伴着声小而短促的“啊”声,整个人一下摔出了本就不高的窗台。
*** ***
骆音彻底懵了。
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到楼下去看看林华的情况,却发现窗边的那个人正在用袖子不断地擦拭着窗台,擦完窗台,她又蹲下开始擦拭旁边的桌椅。
“周梦禾你疯了吗?”骆音大声质问。
周梦禾慢慢抬起头,还是保持着蹲在椅子边擦拭的姿势,她静静地看着门口的骆音,面无表情。
骆音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叫她一起下楼看林华有事没事。
周梦禾没有说话,依旧直勾勾地打量着骆音,仿佛刚才失手将林华推下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骆音一样。
“对了,打120,赶紧打120!”骆音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准备拨通急救电话。
周梦禾起身,像阵风一样迅速走到骆音身边,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你干嘛?”骆音的脸急得通红,朝她大吼大叫,“你们俩怎么回事?”
“你也看到了,就是一个意外。”周梦禾淡淡地说,拿着骆音的手机心不在焉地翻看,“她来找我说韩天皓的事,简直是莫名其妙。”
骆音气鼓鼓地打断她,“你也不能把人推下去啊!现在赶紧去救人吧!“
“都跟你说了是失手,是意外。”周梦禾淡淡地回答。
骆音感觉和她说不通,转身跑出琴房就要下楼。放学后的校园里人本就少,新建成的文艺楼附近更是荒凉,林华还孤零零躺在楼下,一定不能耽误了抢救时间。
“骆音。”
周梦禾却叫住她。
“我有个亲戚在市二医院当副院长,听他说你家人得了重病要手术,好像是肿瘤吧?”
周梦禾的声音很冷静,如同一把大铁锤,重重敲在了骆音心中最柔软的某处。骆音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呆呆望着不远处的周梦禾,她逆光站在琴房的门口,看不清面孔。
“是。”骆音回答。
逆着光的周梦禾轻声说,“听说你家没筹到钱,需要帮忙么?”
“啊?”骆音彻底懵了。
周梦禾如同异世界里来的鬼神,从暗处发出了又一句拷问,“手术费需要多少钱?”
她的问题很暖,像是关心,她的声音却很冷,毫无感情,让人猜不出意图所在。
涉及眼下骆音最上心的事,她就像是被勾走灵魂的迷途路人,林华的事情瞬间被抛诸脑后,她机械地回答说,“一百六十万。”
“我给你。”
周梦禾说,声音清脆,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很多年后,骆音回想起那个天色渐暗的傍晚,在文艺楼琴房里昏暗的光线中,从周梦禾口中说出的那句充满未知诱惑“我给你”,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 ***
骆音在窗边看了眼楼下,花坛的草丛里俯身趴着一动不动的是她的朋友林华,一旁跪在那里大声求救的长发女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