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家主看似平常,眼底却闪着Jing光,绝非寻常之辈。
郭赟向他见礼,他既称呼自己将军,自己也不便落了身份。
“裴先生谬赞,郭赟愧不敢当。”
裴元之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你父兄风骨。”
提到自己的父兄,郭赟眼底才有些闪动。这回行的礼,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
裴绍上前一步,打断了裴元之对郭赟的审视:“叔父,侄儿不孝,没有遵守族中训诫,特来请罪。”说罢在郭赟的面前,笔直地跪在地上。
郭赟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下跪请罪,裴元之看着跪在地上的裴绍,沉沉地叹了口气:“九郎啊,我愧对你父亲与祖父。”随后转向郭赟:“郭镇西,裴某要处理家事了,将军请回避吧。”
郭赟明白他这是在赶自己出去了,低头看了一眼裴绍,正好也对上裴绍的眼神,两人四目相交,郭赟才安静地退了出去。
裴元之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儿,腰杆挺得笔直,说是认错,心里恐怕半分没有悔意,他虽不了解裴绍,但是他了解他的父亲和兄长,犟牛一样的脾气,但凡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回头,由他兄长所生,父亲教养大的孩子,若是能温和,才是见了鬼。裴绍看似平淡,实则是最顽固的。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叔父教导过侄儿,十年之内,不许入朝堂,侄儿没有遵守,当了陛下的老师,可是侄儿,并非为了名利。”
“此是其一,还有一点,你可知?”
裴绍抬起头,皱眉想了想,却实在不明白,“还请叔父指教。”
裴元之正了正身子:“你与此时正在外头的镇西将军,究竟是什么纠葛?”
裴绍的嘴角僵住,是什么纠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是我裴氏最得意的子弟,既然已为帝师,便要为天下文人以身作则,君子之道,便是教你如何与他人的妻子纠缠不清吗!”裴元之的语气不知不觉中变得严厉,裴绍怔怔地呆了许久。
他自诩霁月光风,却不想,早已在世人眼中落下口实。想到此处,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裴绍缓缓抬起头:“叔父不是想知道我与镇西将军是什么关系吗?侄儿想明白了。”
他跪在地上,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爱慕她,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侄儿都想与她共度此生。”
裴元之原本以为他要为自己辩解,却没想到他如此执拗,怒喝道:“不知廉耻!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妻子!”
“侄儿知道,侄儿也知道,此举必受天下人诟病,可是情之一字,实在不是能够被世俗所困囿的。既然已经明白,就不愿意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了。”
裴元之不想自己的提醒竟然反而叫他做下这种决定,心里后悔不已。却又明知他是个不会听劝的人,无可奈何之际,对他道:“出去领罚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不在了,我这叔父,好歹还能教训你!”
裴绍也不再做反驳,施然起身,向裴元之行礼后,大步走了出去。
郭赟被裴元之赶出去后,一路找人问着路回了青竹居,裴氏不愧是百年的名门望族,宅子里自有一方天地,曲径通幽,格局不落俗套,郭赟看风景似的逛回了青竹居。
刚一进门,却听见了原本幽静的院子里有女孩子哭闹的声音,连忙快步走进院子里,瞧见阿成对着个女孩手足无措,那女孩看背影十分年轻。
“阿成,你在做什么呢?”
阿成见他回来,更是百口莫辩:“将军……不是我啊。”
阿成称她将军,那女孩猛得回过头看她,紧紧盯着郭赟,哭的更大声:“就是因为她!郎君才要被罚呢!”
郭赟一惊,走上前问她:“你说什么?哪个郎君?”
“还有哪个郎君!是九郎啊,他因为你,要受家法了!”
“因为我?”
“分明是个有夫之妇,却还和郎君纠扯不清,坏了郎君一世清名。”那姑娘梨花带雨地质控郭赟,郭赟懵了一阵子,才突然间明白过来。
她差一点忘了,她如今还是个有夫之妇,她自以为与王衍已经清白了,世人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竟然平白污了九郎的清名!明白过来的郭赟掉头就走,凭着记忆摸索她刚刚来的路,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慌神,走来走去也找不到原先来的路了。急得她原地打转,九郎……九郎,裴家的家法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因为她,裴绍无论如何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他说的请罪,请的竟然是这个罪。
“将军还愣着做什么呢!走这边!”阿成从后面追上她,拽起她的衣袖往回走。
绕过几处景物,前边传来稀疏的喧闹声。阿成额头急出了一阵汗,进了那处院子,人声喧哗中隐约能听见木板打在身上的闷响。
郭赟冲上前去拨开人群,裴绍身子朝下被绑在一张宽凳上,背上已经挨了好几处板子,嘴唇被咬得发白也硬生生地忍住,额头的汗浸shi了垂下的鬓发,好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