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严肃,遂也正色答道:“你说。”
唐琬笑了,问:“我与陆游成亲那日,你是否喝是烂醉,还赖在陆府门前不肯离去?”
赵士程一怔,狐疑地瞄向一脸不怀好意的妻子,眼神复杂,仿佛在问:你为何知道?
唐琬掩嘴偷笑,撤了个谎:“陆管家遣人送你回赵府的,对吗?事后他无意提起。”
赵士程回忆着,当时的确是那么一回事。他轻轻笑了笑,不回话,但求就此打住。
谁料唐琬追问:“你说呀,为何赖着不走了?”
赵士程皱眉搪塞:“喝醉了嘛,具体忘了。”
唐琬调侃他:“我不信,你是不好意思说。”
赵士程拉了拉她的手,“快见到陆老夫人了,咱们别说悄悄话。”
经夫君一提醒,唐琬方恍然大悟,稍觉羞愧地垂下眉目去。
陆管家把他俩领至客厅,陆老爷早于此候着。他欢迎地客套了几句,请他们上座,命人递上好茶。
陆老爷感激道:“贱内不过小毛病,岂好要赵少爷与少夫人亲自上门探望。”
赵士程说:“咱俩与务观相识多年,亦视陆老夫人为长辈,作为晚辈,该替您们分忧。”
他扬扬手,让跟随而来的小桂与文生把补品送至陆老爷处,“陆老爷,此乃晚辈一点心意,请收下。”
陆老爷连声道谢,遣人把补品收好。
此时陆老夫人在王氏的扶搀下出来了,见状,唐琬与赵士程立刻站起来。
王氏扶着婆婆坐下,陆老爷递递手请唐琬他俩回坐。
陆老夫人看上去身体瘦弱,面色枯黄,似是强行撑着身子出来会客。唐琬没料到她病得如此严重,早知如此,她就不来陆府了。如今仿似折腾她老人家一般,叫她内疚不已。
赵士程亦如此感受,遂念道:“要陆老夫人特意出来迎接,委实过意不去,咱俩深感抱歉。”
唐琬附和着夫君的话,点了点头。
陆老夫人苦苦一笑,声音细弱微哑道:“不打紧。并非大毛病,只不过,心里不舒服,食欲不振,才如此落魄。”
唐琬与夫君浅浅对望,赵士程又说道:“陆老夫人,务观身手矫健能自保,况且他即便到了襄阳,亦未必需要上阵杀敌,毕竟他乃进士出身,兴许将军欣赏他的才气,让他当上谋士,远离杀戮。”
陆老夫人叹气道:“兴许吧,老身不敢细想多想。”
唐琬轻声接话:“陆老夫人勿焦虑,务观向来孝顺,他定会平安归来。”
陆老夫人望向唐琬,目光黯然,摇了摇头,“孝顺?老身说不清,他到底属孝顺抑或不孝了!”
儿子陆游曾为顺她意而做过许多事,当中最重大的,便是休了唐琬另娶王氏。可如今,他却做了一件于她眼中最为大逆不道的事,便是不顾娘亲反对,非得前往战场,视死如归!
往日陆老夫人虽日夜念着陆游上京赴考,盼其一朝高中。然而她老人家所期盼的,不过是儿子能借高中在临安谋份官职,踏实往上爬,稳稳妥妥名节保身地当位博学文官。她从没料过,儿子要去当武官甚至上战场。这与她所思所想,风马牛不相及。
陆老夫人暗里独自猜想,她儿子定是怨她,怨她当初逼他休了唐琬,方以此借口离家出走。做娘亲的她,岂会不知他对王氏没有情谊?岂会不知他之前独自在外游浪了近两年,那是对她对王氏对这户家的不满?眼下,他宁愿去打仗,也不好好守在娘亲与妻儿身边。
这户家,这陆府,莫非对他毫无牵绊?
卧病在床的日子,陆老夫人曾异想天开,倘若当初陆游没有休弃唐琬,倘若他俩仍是夫妻,那陆游会否舍得离家而去远赴襄阳?又或许,唐琬跟他念念道理,他便能耳根子软地改变初衷?
陆老夫人自认猜得没错,否则,陆游岂会临时提前离开绍兴?她这个儿子,是怕听了唐琬的劝言而心软。他对娘亲对王氏对孩儿都心硬了,偏偏对唐琬仍心软着。
如今唐琬坐在陆府里头,陆老夫人真想开声求她一句,要么她也去一趟襄阳,把陆游劝回来?
可赵士程端端正正坐在她身侧,陆老夫人再病得糊涂,亦不敢说出此荒唐话。
她老人家如此一句话,教年轻一辈不晓得如何安慰了。赵士程跟陆两老关心了几句,就以不打扰陆老夫人养病为由,携妻子起身离去了。
王氏送他俩出门,唐琬向她道歉:“抱歉,未能安慰到陆老夫人。”
王氏摇头,“您俩有心了。陆府该感谢您俩。”
唐琬说:“尚未帮上忙,过意不去。”
两人聊了几句,见赵士程于一旁候着,也没再多谈,点头道别。
约摸过了半个月,临安终来消息。赵士衎于信中写道,打听得陆游于襄阳被韩将军提携为幕府谋士,无需直面刀光血影。
唐琬把此消息告知王氏,王氏难得地展露久违的笑意。她向唐琬再三道谢,遂不作久留,匆匆回陆府向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