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土墩都没有墓碑,唯独最前面的一排,立有四个木质牌碑,与其说是碑,不如说是几片残破的木板,上面赫然写着——
肖万湖
肖万湖之妻杜玲盈
肖万湖之子肖剑平
衣二三俯身跪下来,将纸钱点燃,重重在这几个木碑前面磕了头,又坐在刻有‘肖剑平好友裘刃’字样的碑前,开始喝酒。
等到一坛酒下肚,衣二三猛然一挥,酒坛摔在地上,炸开瓷花。
拍脸清醒,衣二三又重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绝尘而去。
钱弼躺在李显弘的床上,李显弘整个人环抱着自己,一床棉被底下躺两个大男人有些吃紧,夜晚chao寒shi重,做完那事,李显弘便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昨夜两人除了沉重的喘息均是未语,但是默契无比,十分舒服,钱弼一早就被冷风吹醒头脑,侧头看见身边还在熟睡的李显弘,禁不住又俯身下去,细细观摩。
钱弼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披着一张李显弘痴迷的假皮,更重要的是他确定李显弘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自己昨夜来时,就带了萧情配置的迷药,在李显弘埋头苦干的时候,自己就将药藏在头上的发簪之中,待见他入睡,让他以鼻息吸入。
钱弼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又忍不住将李显弘的眉眼细细描摹,才转身出门,往承华殿走去。
“你去哪了?”
万贵妃正坐在承华殿大门之内,旁边宝月儿在递茶。
钱弼没想到母妃一早光顾,况且母妃几乎很少到自己的承华殿,若是来也不会选在早上。
钱弼跪在万贵妃面前,头上渗出细密的急汗,答道:“儿臣昨夜在书房——”
话未讲完,白客沁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拖拽这一个人,这种天气,那人没穿衣服,只是穿着宽阔的外衬。
那人头埋得很低,应该是昏迷当中,钱弼只看一眼,便霎时脸无血色。
李显弘。
钱弼只觉羞愤难当,双腿跪着向前:“母妃,母妃你听我解释——”
“啪”
一记清亮的耳光打在钱弼脸上,这是钱弼有记忆以来母妃第一次动手打他,顿时心又沉了一分。
“母妃息怒,儿臣只不过最近心感疲惫,找人泻火,是儿臣荒yIn无度,妄听教诲,这等奴才,不用动您的尊手,儿臣处理了便是。”
万贵妃没有理会钱弼的说辞,反而侧过头来,问宝月儿:“丫头,听见了么。”
“是。”宝月儿低头,心中顿感绝望。
“弼儿要泻火怎么能找这样腌禶的东西,以后你就呆在弼儿身边,好心照料。”
万贵妃说得轻巧,又起身将钱弼从地上扶起来。
“弼儿,你贵为一国皇子,要懂什么人该碰,什么人招不得。”
说完一使颜色,示意白客沁将李显弘拖过来,白客沁方才听见万贵妃的话心情沉到谷底,又敢怒不敢言,闷闷将人扔到前面,抱刀站在钱弼身边。
“给我弄醒。”
万贵妃一声令下,宝月儿便走上前去,将手里的握着的瓷瓶打开,轻轻在李显弘鼻前略过。
“咳咳咳——”
李显弘感觉自己朦朦胧胧像是被辣椒呛到喉咙,嗓子里一阵辛辣,等到睁开眼时,又是猛然一惊。
“盈弟?”
李显弘整个人还是蒙的,自己衣不蔽体,身边还端坐这一位中年妇人,看着面生。
“你...这是发生何事?”
钱弼低着头,没有作声。
万贵妃倒是笑起来:“李显弘,我问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万贵妃用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钱弼,眉眼上翘。
“他是弓家钱庄的少庄主,是我朋友。”
李显弘还要反问,却一脚被宝月儿踹了个朝天,因为李显弘说着就想上去拉钱弼的手。
万贵妃轻笑,走到钱弼眼前,指使道:“弼儿,摘了。”
钱弼照做,将覆在自己脸上的假皮解开,下面赫然是钱弼的真容。
李显弘瞪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仔细看着钱弼的脸,一脸不可思议。
“你看清楚了,这是当今二皇子,你亵渎龙体,触怒皇威,已是死罪。”
李显弘没听清万贵妃说了什么,只是见到低头不语的钱弼不知为何,心中又疼又爱,高兴居然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盈弟,仔细回想,入宫以来对自己照顾有加,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时也竟忘记眼前形势,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寒冬腊月里只穿意见薄衫。
“你...真的是...你...”
钱弼此时也是内心撼动,却也深知,若是自己此时再出面袒护,这李显弘就是真的活不成了。
“母后,这等妖祸杂孽,交由儿臣处理。”
钱弼走上前去,居高临下看着李显弘,他胸前的点点红斑,又勾起昨夜回忆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