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得到了解答。
这是真的,汤姆对自己说,温蒂能够预知未来,有很大程度上是真的。
那她预知到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汤姆就无法控制住灵魂深处的颤栗。
“温蒂呢?”汤姆站在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门前,急切的询问罗兰达。
罗兰达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她怀疑地看着学生会主席焦急的面孔。温蒂和汤姆闹矛盾了?不应该啊,在这个刚刚战争胜利,从欧洲大陆回来的时候。
“快说,温蒂人去哪儿了?”
罗兰达咬住嘴唇:“你找她有什么事呢?”
终于意识到了罗兰达的抗拒,汤姆努力压下已经失控的情绪,用比较平和的声音说:“我刚刚从欧洲回来,听说她也跑出去了,我很担心。”
这个简单的谎言骗过了罗兰达,她放下戒心:“温蒂在欧洲用了不少魔法,她担心身体会出问题,就自觉跑去医疗室过夜了。”
汤姆转身就走。
“唉,”英国好室友喊住他,“我回来的时候她刚刚睡下,你别吵醒她,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
汤姆头也不回。“我知道的。”
从拉文克劳塔到医疗室的道路汤姆已经无比熟悉了。在过去的六年间,他无数次走过这条路,几乎每一次都和温蒂有关。他还记得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温蒂的疾病被确诊,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口难过的样子,脆弱可怜,像一只落入网中的小兔子。
天还没有黑透,9月4日仍是白日比夜晚长的时候,再加上高纬度地区,9点了还能够看到西边天空浅浅的一抹红。昏暗的走廊上只有汤姆一个人,他走在蜡烛的影子里,近乡情怯。
但这次他没有迟疑,直接用开锁咒进入医疗室。
不用开灯他也能找到温蒂的床位,这几乎是她的专属。
女孩乖巧的仰躺在床上,姿势标准,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心才能够窥见她的情绪。
汤姆突然就不想开口了。他坐在床沿上,轻轻拿指尖描绘她的眉形。然后是微微闪动的睫毛,秀气的鼻梁,光滑的脸颊轮廓,微微起皮的嘴唇。
手指在唇上顿住了。汤姆召唤出一杯清水,拿棉签沾了水点在温蒂干燥的嘴唇上。
温蒂在梦中轻轻砸吧砸吧嘴,然后眉心就慢慢舒展开来。
夜色彻底笼罩了医疗室,一躺一坐的两个人影陷入黑寂。
几个小时以后,晨曦才唤醒了病床上的睡美人。她迷蒙地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黑色头发的少年,甚至,说少年有些不合适。不管是身材还是面孔,汤姆都已经是成年人的轮廓了。
“你的药。”
温蒂坐起来。她将枕头竖着当靠垫用,以让自己舒服一些。这才接过汤姆手中的小瓶子,将里面的ye体一饮而尽。
汤姆从她的手中接过空瓶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怎么了?”温蒂微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坏处,但凡有一点异样都会被对方察觉。汤姆使用消失咒直接处理掉手中的空药瓶。他站起来,身体挡住了阳光。
“我去了德姆斯特朗,见到了红夫人。”
“哦——”温蒂拖出一个又长又清的尾音,带着似有似无的叹息。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迷茫的蓝眼睛渐渐恢复了神采,仿佛晶体自饱和溶ye中析出,从混沌变得清澈明净。汤姆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就是温蒂。
“她告诉我,你是天生的预言家。”
温蒂拿手指轻抠床单,这是她紧张的表现。“我说过,占卜没有意义。”
“继续。”汤姆抱臂看她。
温蒂就继续了:“人是活在当下的。为想要的未来努力。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产生不必要的迷茫……”
“还有痛苦。”
温蒂突然抬眼看他。她闭嘴了。
汤姆叹了一声:“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这些,对吗?”他的话语突然变得连贯了:“那我就说说三年级时候的博格特……”
温蒂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汤姆坚定的将她捂在自己嘴唇上的手反手握住:“还有1938年你跟我说过,千万不要自己毁容。”
温蒂:……她已经不敢去和汤姆对视了。虽然她问心无愧,但被当面揭穿实在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喔噢,目光游离,你心虚的时候就会这样。所以说,那个没有鼻子的秃头,就是你预见到的我的模样?”
温蒂低着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吗?良好的记忆力真是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她说这话就等于承认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大不了就是友尽罢了,她对自己说,然而心脏深处却抽疼起来,疼得她想要掉眼泪。
不是疾病的疼痛,而是什么东西从生命中挖走的疼痛。
眼前已经迷糊一片。
她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