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极之事,与其妹骊夭相比,着实称得上是“善良”。
他如今这样子,魔族中人更不会愿意北絔来交换,即使放他回去,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况且,他还不一定再想回去。
至于为何过几日,当然是为了拖延时间。待芳漪他们的灵力完全恢复后,必然有一大战,双方不可能一直这样拖延下去。即使魔族那边不急,怕是天帝也要急了。
宴卢闻言,竟无太大波动,只道:“若有机会,劳烦你帮我传个话。”
卿姒没应答。
他接着道:“我还是恨他,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恨他!”明明说着咬牙切齿的话,表情却淡然不已,毫无波澜。
看来,他果真不打算回去了。
卿姒默立片刻,倏地俯下身,将手中的灰兔子放于地下,驱至宴卢那边。
“送你一只兔子,下午刚逮的。”
宴卢身形微动,微微伸了伸手,触到那兔子的耳朵。兔子瑟缩一下,狂奔回来。
卿姒不厌其烦地又将它赶过去,道:“它也离开了家人,从此与你相依为命,你要好好对它。”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千万别把它烤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再愿意尝浣鹜笛的滋味吧?”
宴卢面色微变,一把捞起又跑过去的灰兔子,抱在怀中,而后才道:“我此前,做了许多荒唐事,你,你……”
卿姒接道:“我可没说不生你的气,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像话吗?”
宴卢垂下眸子。
卿姒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上去之后,落九央前来寻她,言左尘已将阵法图画好。
阵法图已成,这送图倒成了一大难题。
若派一名普通的将士去,恐遭遇袭击,泄露图纸,可若派一对将士前去,又太过惹人注目,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们几名主将亲自出马了。
芳漪面上不情不愿,却自告奋勇地道:“我去送给夜覃吧。”
她灵力已恢复了大半,应该不成问题。
落九央见状,亦主动站出来:“那我便送去大殿下那处罢。”
风亦那队有许多玉京山的弟子,落九央自是十分担忧。
他此话一毕,随即便有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卿姒。
卿姒反望回去,看着蓟云和沧笛道:“干嘛!”
蓟云挑了挑眉毛:“你说啊!”
卿姒蹙眉:“说什么!”
蓟云叹一口气:“说你要送去慕泽上神处呐!”
卿姒沉默片刻:“你怎么不去!”
蓟云眼角抽了抽:“我灵力尚未恢复,沧笛年纪尚小……”
卿姒的目光滑向左尘,蓟云见缝插针道:“十三师弟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地画完了四张阵法图,你忍心叫他长途奔波?”
“忍心啊,”卿姒严肃地颔首,“我忍心啊!”
蓟云哽了一下,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十三师弟和上神不熟,依他那性子,若是冲撞了上神,那可怎生是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左尘已与慕泽有过几面之缘,算得上小有交集。
“那我也和……上神不熟啊……”卿姒说到最后,语调不自觉低下来。
“还不熟?!”蓟云大惊失色,语重心长道,“且不说你在玄碧紫府住了数月,即使没有日久生情,也应该互结好友了吧?何况大军出发那日,上神当着……”
他话未说完,卿姒便利落地抽走一张阵法图,转身即走。
蓟云目瞪口呆地继续道:“……上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你拉走,还说不熟?”
他真不是想说“上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你……”
卿姒出了行宫,召来玄鸟。
她将手上的阵法图卷着裹进袖袍之中,趴在小黑背上,双手支着下颚,神思放空。
她真没想到还能有一日主动去寻慕泽,在她的规划里,与魔族的战事结束后,她便回玉京山修养,或是学着师尊动不动就闭关,一闭就闭个好几年,或是如此前一般,去凡间各处游历,总归有一日,能忘却前尘,不问世事。
可,怎么如此快就又要见到了?
还是在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之后,确实令她有些为难。
飞至一处山谷之上,小黑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卿姒微感异样,埋首一看。
只见山谷之上仙泽氤氲,妖气横生,两相交汇,气势逼人,其上荡漾着各种灵力,五光十色,渐迷人眼。
山谷之中,两队人马分庭对峙。
其中一队以风亦为首,其后是若干仙将,皆面有疲色,好似勉力支撑。
另一队人马造型各异,妖里妖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妖族了。
为首之人面若中年,着一袭紫衣华服,吐一腔热血狂言:“天族小儿,本王今日便要你命丧于此!”
原来此人便是被天帝教训过的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