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远嘟囔:“好容易读的书,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玉兰笑:“你还两头考过呢,又怎么样?”
他们俩从在一块儿开始,就没有消停过,好像说话时候不刺对方两句就做不成夫妻似的,闹得他们家娃儿都打小嘴巴厉害,都是随爹娘的。
刘玉兰说过也算了,没想到过了几日,祁骁远还真的同她细商量起来。
刘玉兰听了自家那不靠谱夫君的不靠谱打算,吓了一跳:“什么?投奔谢大人去?”
祁骁远点点头:“我觉着就在大人手下做事的两年最舒服了,现在都叫什么玩意,没意思。大人当日还说过我在这、这嗯,上头还挺有天赋,我想大人想要立时找个我这样的也未必能找到呢!我去投奔大人,他也用着顺手,我也干得高兴,不是挺好?”
刘玉兰道:“你现在好歹是司衙里当差的,去投奔了大人算个什么身份?先不说人家要不要你,就算要你了,你当个清客幕僚?……”她有句话没说,——那才真是白读书了呢!
祁骁远却没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现在就这么呆着,也没什么趣儿啊。难道你指着我那几个俸禄?还是说我能算个官爷?都没有吧……想做的事情做不了,这么捱着有什么意思?人可很快就老了,难道叫我这么混吃等死算了?要是家里果然揭不开锅,我贪图这安定饭碗还有句话说,又不指着这些,何苦叫我这么憋着……闹得我跟白活了似的……”
刘玉兰失笑:“不是你自己读书考官又转的典试?现在说的都是赶鸭子上架似的,谁逼你走这条路了?!”
祁骁远嘬个牙花子:“小时候哪里懂这些啊?大家都这么干,那就跟着干呗,小爷我又不能比旁人差,那就读呗,就考呗!要没有大人当日的提拔和栽培,我就跟伯丰一样随便做个差事也就这么做下来了……反正大家都这样不是?也不晓得还能怎么样。
“可跟着大人那几年,沿河贴布告,办县报,那、那真是有趣得紧啊!我发现我就适合干这个,我还喜欢干这个,就算累点儿忙点儿,我心里都高兴得很。想起一个事儿可以这么说,可以那么说,我都恨不得半夜起来开始写!……”
刘玉兰见他不是假话,细思量了一回,便道:“我不管你,你自同爹娘说去!”
结果也不晓得他怎么磨的人,老爷子老太太也同意了,还说:“我们还不老,你年纪也还小,谢大人是好官,要是人家愿意用你,你就去吧。”
过了没两个月,祁骁远真的辞了县里的差事,往南边去了。转过年来就把自家妻儿也都接了去,他爹娘要看着自家的田地,只趁着农闲时候过去待一阵子,久住却不习惯的。
数年后,谢大人升任康宁府知府,祁骁远已经是谢大人身边数得着的笔杆子了。
当日谢大人夸他的原话:“这胡说八道上头你还真是有天分呐……”
5.三代出一官
德源县有句老话,三代出一官。说要养出个真有出息的娃儿来,能当上个官,至少得三代的底子。若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想要寒门出贵子,太难了。
可这话儿也不是老准的,这毛哥他们一家就是个特例。
毛哥家在边上人家看来,是“逃荒”过来的。虽则他们是康宁府的,可两手空空来了德源县,跟逃荒逃难来的没什么差别。
结果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运,一家就三个孩子,还个个出息了,尤其还真出了个官。
老大成了填塘楼等产业的总管事,老二成了义学堂里的先生,后来还成了山长,老三年纪最小,也是从官学堂里读出来的。小时候总在几处匠作行和店铺商行间进出,略长了几岁,忽然就参加县考了。
之后一路科考、京考,在京学里安心读了二三年,就外放了知县。
因好用器械改造作坊带动一方民生,合了上官的胃口,引为亲信,后来就成了谢家的嫡系。不过也有传言说这位大人幼年时就同谢家后辈相识,没准走上仕途都有谢家的事情在里头,只是究竟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有人说:“老话都要改了,瞧瞧,人家这不是穷得滴卤刮浆的,照样养出个大官来。什么三代出一人,不合现在的话儿了!”
便有人笑他不通:“你晓得什么!那家虽只兄妹三个,却等同于三代一般。先是大哥把家撑起来,能叫弟弟妹妹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要是没有这个,多大能耐也考不上官。后来那个当姐姐的,就比大哥又进一步,人家不看钱财了,当了先生、山长,这就往名望人脉上去了。
“才到最小的幺弟,家里也有钱供他上好的书院了,没准当姐姐的还认识些厉害的大先生,这底子都打好了,才有他后来的好处!若是一家三个,你贪我懒的,你看看能出个人才不能!”
已经成了总管事的毛哥也不时听到这些话,就同自家媳妇笑:“事后看起来都挺容易明白。”
杏妮儿也笑:“说得比我们自己还清楚了。”
湖畔从前燕府的宅子里,湖儿收到小毛弟的书信,看完了抿嘴道:“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