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一生!
几十个左卫怯薛已经进入御园,刀枪棍棒搠在草地里,地毯式的搜查。奉书咬咬牙,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势,放开他的手,慢慢在草丛中挪动步子。
马上又被用力拉住了,“从北边逃!那里最近!”
她突然心慌起来,小声道:“不,我要去西红门……我的同伴等在那里接应,在西市路口……他在等我出去……”
“你有同伴?什么人?什么打扮?”
“是个年轻公子,赭衣,皮靴……”她忽然不敢看他,声音渐渐软了下去,“他身上带着武器,有弓有箭,还有……”
杜浒斜斜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匕首交回她手上,然后无声无息地潜行向前。整个御苑已经被层层围住了,只是因为没有灯火,又满是树木花卉的Yin影,怯薛营不知道刺客人数多少,这才格外谨慎,没有立刻冲进来。但要闯出去,非得冲破那刀枪和人海组成的屏障不可。
奉书紧跟在他身边。一道浅浅的小溪流横在眼前,里面是太ye池引出来的水,水面上飘着木槿花瓣。岸边立着五六个怯薛,正在等待命令。
杜浒轻轻一个手势,两人同时左右扑上,一个用匕首,一个用拳头,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个、两个、三个。剩下的两人呆了,一个转身就逃,另一个却扯着嗓子大喊:“在这儿了!刺客在这——”
声音凝固在半空。那人的喉咙被奉书一刀割开。但四周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黑暗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盛夏的倾盆暴雨,汇成洪水扑过来。
洪水中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喊叫。奉书一听,脸色大变,颤声道:“他们在调弓箭手!”
杜浒急问:“从何处?”
但奉书来不及回答。得得得的马蹄声响盖过了她的声音。铁穆耳全身披挂,亲挽硬弓,一马当先。他还未来得及出宫,就听闻有人行刺皇帝,当即以皇太子宝调取怯薛营Jing兵,从东华门直接奔驰而来。
杜浒左右一顾,叫道:“上桥!上桥!”太ye池中的琼华岛和陆地一桥相连,是唯一可以以少敌多的地方。可一旦退到那里,也就意味着被困在琼华岛上,和陆地彻底隔断。
饮鸩止渴,但别无选择。三五个持刀怯薛已经将杜浒团团围住,刀光中一对拳头穿梭来去,不一刻,便有一人长声叫喊,倒在地上。杜浒夺过刀,当的一声,挡住另外几人的攻势,连连叫道:“上桥!上桥!”
奉书早解决了桥边值守的內监,汉白玉的栏杆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杜浒手中的钢刀顷刻间便被砍缺了口,又夺过一把,又砍得卷了。四周的喊杀声将水面震出一道道波纹,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不时响起。
但人的力气终是有限的。在铁穆耳的指挥下,怯薛卫队涌了上来,chao水一般,打退一拨,又换一拨。奉书的右臂已经几近脱力,匕首交予左手,每挥一下,脑子便嗡的一声,喘气喘不上来,骨架像要散掉一样,只知道机械地砍、杀、斫、刺,只要稍微慢得一刻,自己就再没有机会吸进下一口气。
终于撑不住,带着哭腔叫道:“师父……”
杜浒知道她体力耗尽,瞥了她一眼,喘着粗气,说:“自己先跑,行不行?”
她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气得大叫:“不行!”一发狠,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些,仗着桥面狭窄,通通两声,将身边的两个怯薛歹踢下水去。随即却大腿一痛,让一柄□□撩中,不由自主地大叫出声。身前的大理石桥面上已经黏糊糊的全是血迹,稍一后退,脚下便又打滑。身子稍一滞涩,顷刻间就有五六柄刀迎头剁了下来。
奉书咬牙用匕首去挡。突然身子一斜,已经让杜浒一把拽在身后,急退了两步。那五六柄刀便一齐朝他砍过去。杜浒倚栏而战,眼见躲不过去,大叫一声,揽住奉书就地一滚,顺手抓起地上一柄短剑,奋力掷出。这一掷力道好大,夹着风声,一名怯薛惨呼一声,短剑穿胸而过,又钉入他身后一人的小臂。众怯薛齐齐一惊,不自主地住了脚步。
铁穆耳怒吼道:“上啊!怕什么!贼人已经快不行了!”
趁着这一缓的工夫,两人又撤了十来步距离。奉书大腿受伤,开始不觉得什么,但血已经流到脚踝,脚底下越来越软,几乎是踉跄着在跑。跑不得几步,一个跟头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她忍住不叫出声,咬牙又爬起来。
杜浒见她慢了,回身一抄,左手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顺势一侧身,砍倒两个一马当先的怯薛追兵,朝山上飞奔。
琼华岛其实是以挖掘太ye池得到的土石堆积而成,整体是一座小山,因此又唤作万岁山。山势东缓西陡,山顶建了亭台楼阁,供皇帝后妃赏景玩乐。杜浒攀上几步,就变成了居高临下的拒敌。他隐身在假山后面,顺手扳下一块松动的岩石,看准了掷下去,咚咚数声,便有两三人被击中胸腹腿脚,倒在了一边。余人害怕,一时间没人敢上山追击,做下一个被击中的靶子。
铁穆耳气急大骂,令众怯薛将万岁山团团围住。
“几百个训练过的Jing兵,奈何不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