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涌上来。
最终,程园园守夜守得发起了低烧,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甚至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儿时爸爸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前面那条横杆上,在小弄间穿梭;梦到nainai用筷子抽她的手心,说她没用;又梦到自己朝一道越走越远的年少背影喊着什么……
最终,她跌落进一片茫茫海水里,有人在水的上方,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第十章、葬礼(下)
最终,她跌落进一片茫茫海水里,有人在水的上方,明明近在咫尺,她却始终看不清是谁。
等园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头依然有点晕乎。
楼下人声喧沸,她赶紧简单梳洗了一下,匆匆下了楼。院子里、客厅里已经摆上了酒桌,园园见在忙碌的妈妈脸色苍白,她心里很自责,明明是回来帮忙的,却反而成了累赘。她赶紧上去帮忙,“妈,你去休息下吧。”
戴淑芬摇头,“休息过了,我没事。你呢?还好吗?”
“嗯。”
这时园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来,结果一不小心竟给按掉了。
一看,竟是主编张越人的电话。她忘记跟单位领导请假了!
主编是衣食父母,可不能怠慢。因为周围很吵闹,园园便跑到院子外面回了电话。张越人严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无故翘班,还拒接电话,你如果不想干了,也应该先把辞职报告递给我。由我批准以后,才能走。”
“我……”园园气结,一时竟然接不上话。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陈述你的理由。”
园园的声音黯然,如实告知:“我nainai昨晚过世了,我现在在老家。对不起,我忘了跟您请假。”
电话那头一瞬间沉默了,正当园园以为电话信号断了时,张越人道:“需要几天?”
“两天。您要的稿子我已经写了大半,我……”
张越人直接回复:“处理好家事,回来补假。稿子回来再说。”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
“嗯,谢谢。”园园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面冷心热。张越人就是这种人。
午饭的时候,程家在玉溪镇最有头有脸的人程建林到了。程建林是上一届玉溪镇的镇委书记,玉溪镇的开发,他算得上是头位功臣。
戴淑芬很郑重地接待了他,把他迎到屋里坐,喊了园园,让她泡杯茶过来。有人找戴淑芬问事,她便走开了。没一会儿园园端着茶过来,叫了声:“建林叔公。”
程建林看着园园问:“你是……园园?”
“嗯。”
“都长这么大了啊。”程建林退休后很少出门,加上园园一直在外地上学。他上一回见到园园,还是在她父亲的葬礼上。没想到这孩子竟还记得他。
“叔公身体可好?”
“嗯,好。”
闲聊之间,程建林得知园园已经毕业,便问起了她的工作。园园说自己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还说到这份工作是程胜华介绍的。按辈分,程胜华是程建林的侄子辈。程建林提起程胜华,倒是一脸的荣耀。当年程白的太公程谦是公主村出去的,程谦医术Jing湛,在清末曾入宫做过御医。在任御医期间,还得过光绪帝钦赐的“功同良相”匾额一块。所谓“不为良相,当为良医”,光绪帝的这块御赐金匾,使得程胜华家在文人辈出的玉溪镇也算是一枝独秀。
而园园对于自己五百年前跟程白也算是一家这点,以前是沾沾自喜,现在是感慨良多。
“听说胜华的儿子现在也做了医生?”
“嗯。不过他学的是西医。”
程建林上了年纪,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园园开始也随着他聊,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叔公,我家以前有个祖传的瓷瓶,它后来不见了,这事您知道吧?”
“自然知道。”
“我nainai说,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没法延续程家的香火,使得祖先留下来的宝贝没有办法再传下去,所以祖先把它收回去了……”园园说着,看向程建林,“您也这么认为吗?”
“丫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这样的问题,还用得着问我吗?”程建林语气慈祥道,“多半是被人给偷了去,怎么说,它也算是宋朝的古董。虽然不见了很可惜,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责任归在你这个小丫头身上。你nainai是犯糊涂了。”
听程建林这么说,园园只觉心里一松,又问:“建林叔公,那您知道,这个瓷瓶,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如果没点翻空出奇的寓意,也不会被当成传家宝世代供着吧,以至于在她出生没多久失踪后,nainai那样耿耿于怀。
“我对瓷器也不了解,据说它是个玉壶春瓶……”程建林想了想说,“好像是有祖训,瓶子由你们家这一支保管。”
“哦,祖训啊,都没听说过……”
“这些陈年旧事,今朝知道的人不多了,我也是听我的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