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是激动兴奋,当下便放了面团,走到门边。街道上偶尔有人走过,面色平淡淡的,想来对雪是见惯了。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不待看清是不是六瓣,已经化成了一滴水,我忍不住笑了下。
雪一落,天色就显得沉了些。因而那个眉目飞扬的少年出现时,让人仿佛觉得视野都亮了一亮。少年身形修长,穿一身华丽的袍子,腰间不似寻常公子挂着玉石,却是悬一柄长剑。嘴里叼着根枯黄的草叶,明明是皱着眉头思索什么的模样,偏偏给人一种桀骜之感。
忽然出现这样的少年,我便多望了几眼,那少年转了目光过来,愣怔了一下,然后舒展了眉头朝我走来,笑如春花。
少年走近,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事,在我眼前展开:“姑娘可认识这画中人?”
那画上是同少年差不多年纪的一个姑娘,轻轻勾勒了五官,并不十分清晰。少年的眼睛十分亮,唇角翘着,天生的笑相。我想了一想,道:“不认得。”少年露出遗憾的神色:“那姑娘可知这清河有一座寻人的花楼?”
少年名谢严,武学世家出身,当了个少主的位子,却生性不羁,自十四岁起便在外游历。用少年的话说,是锄强扶弱。只是说这话时少年神色过于飞扬甚至有点跋扈的意味,我脑中一瞬间蹦出“惹是生非”四个大字。
少年行至吴阳之时,遇一少女。少女正挽一柄同他一样的长剑,于一树下练剑。在这女子不尚武的凡间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少年表现了十二分的兴趣,当下便拔剑拆招去了。少女没料到忽然出现一人,剑势陡乱。
说到此处,少年谢严停顿了一下,不满道:“那姑娘的脾气同她的剑一样厉害。我虽然是半道扰了她,她也不至于对招如此敷衍!”
我不能体会谢严口中这个“敷衍”是如何地敷衍,只心里默默想道:“人家姑娘练着剑,你忽然冲上去作甚?”
谢严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后,立刻换了一个表情,像是几分不服气:“明明约好一年后,现在却找不着人了!赢了就跑可太没意思!”
我伸手挠着下巴,迟疑道:“你输了?”
谢严怒视我一眼,又收了回去:“哼!”
我继续问道:“还约了一年后再比?”
这回他没哼了,握了握腰间长剑:“自然是要再比的。”
我把心中疑问说出:“你问我是否“认识”这画中人,难不成这姑娘同我长得像?”一般来说,我逢人打听的话,都是要问“是否见过此人”而不会去说“是否认识此人”。
谢严望了望我,有点纠结:“长得并不像,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见到你的时候同见到她时有点熟悉的感觉。而且她……”谢严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里有几道伤。”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可你那画上,什么都没有!”
的确,那画并没有Jing确地绘出少女的脸,也没有少年所说的伤痕。
谢严扭头:“那是别人画的。我给他形容的时候,把那些伤给忘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把这口气缓上来后同谢严道:“你别找了。”
谢严顿时又对我怒目而视:“为什么?!”
我正想着如何解释,这少年就露出狐疑的目光:“你认得她?!”
这回轮到我有些纠结了。诚然看到那画时,我心中觉得有些面熟,但转念一想,少年怎么会认得冥司鬼使?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个感觉给忽视了。
可现下依谢严所说,高过他的剑法、与我相似的感觉、脸上的伤痕,再加上让我觉得熟悉的脸——除了夜妖,我还真想不出别的解释。当然,这是极小的一个可能。我立刻冷静下来,对谢严道:“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借了谢严的血进了幻象之后,果然看到了我十分不想看到的廿一的脸,
夜妖廿一正与一怨魂缠斗,谢严忽然冲上来,廿一眉头立刻就皱得死紧。廿一在夜妖中是一等一的厉害,一边应付着怨魂带着灵气的攻势,一边看似十分随意地拆了谢严几招。以她刚刚对付怨魂的剑来看,的确是有些“敷衍”了。
制服怨魂之后,廿一就要甩手走人,少年谢严追上来:“姑娘师承何处?”
廿一不应。
谢严继续道:“在下从未见过像姑娘如此厉害之人。”
廿一还是不应。
谢严脚步不停:“姑娘可否与在下认真切磋一场?”
我看着幻象中廿一的脸越来越黑,碍于不能让凡人察觉身份,她没法立刻返回冥司,就被谢严追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出剑,将谢严打趴下。
本以为少年会立刻离开,结果谢严马上爬起来对她拱手:“姑娘果然厉害。在下愿修行一年,再与姑娘切磋,望姑娘赏脸!”
廿一当然不会应他,结果谢严又跟了一路。
我眼睁睁望着平日严肃得紧、非必要则一言不发的廿一头顶生烟,回头对谢严一字一顿道:“别!跟!着!我!”
第一次得到回应,谢严一愣,而后笑道:“姑娘这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