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那个神仙了。”
赵烈哪敢再坐,扑通一声跪下,狠狠磕头,边磕边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赵老爷忙拉住他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这孩子,我又没说怪你!”
一声不怪,比说见怪还严厉,赵烈更无地自容了,伏在地上不起来。
赵老爷叹了口气,说:“你才具是不比老大老三差的,只是生得秀丽,心思又细,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当时我正值壮年,踌躇满志,觉得男子就当有男子模样才对,最好个个儿子都入阁拜相,光我赵氏家业,才对得起列祖列宗,故强加鞭策,从不懈怠。如今,你也算妻离子散……唉,你不在的这十几年里,每每想起我烧你女服信物时你撕心裂肺的模样,还有你娶素素时那番悲抑不露的情形,我就觉得心疼,只想何至于此,把自己的亲骨rou逼到这份上!”
赵烈不敢出声,只伏在地上拼命摇头。
赵老爷又说:“其实我当年,也是存了一份私心,想毓儿他终要回天上去,所以对他终不若对你们两个严厉,他志不在功名,也由他去。老大和你一人担了一人多的份,辛苦你们了!如今我得以克保全名,功成身退,只觉得对国家,也算是问心无愧,毁誉荣辱自为后人道,但对儿孙,真是亏欠了不少!”
“父亲不要自责,是孩儿没用,没能做到动心忍性……”赵烈不忍,抬头说道。
赵老爷趁势扶住他,拉他起来:“都到今日,还说动心忍性!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马牛!我如今也不管了,烈儿,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罢!”
出了父亲房门,赵烈情容萧索,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才好,只摇摇晃晃向自己房里走去。
又到掌灯时分,他推开房门,却见有个人影立在房中。
“谁?”
那人晃了晃,不答。
赵烈心念一动,问:“是张兄吗?”
一盏灯火缓缓飞来,一如当年张衍下江阳前话别情形。
赵烈跟着灯火,走到站在案前的张衍面前,只见他还是穿着自己送他的衣衫。
“我那衣服破了干净,赵大人的我又穿不惯,飞到江阳,看了这身衣服,季常说是你送我的,就穿上了。”
张衍淡淡说。
赵烈知他还不大记得自己,正要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余光却看见案上叠了好多画,全是大朵大朵的荷花,全都半开半合!
他二话不说,拉了张衍出门,到府中荷池边上才停了脚步。晚上秋风飒飒,赵烈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却不觉丝毫寒意,只看着张衍问道:“你看,金秋十月,荷花凋尽,你怎么画那么多张,都是初夏时分模样!”
张衍迎风而立,赵烈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听他轻声念道:
“
清风定何物,可爱不可名。所至如君子,草木有嘉声。
我行本无事,孤舟任斜横。中流自偃仰,适与风相迎。
举杯属浩渺,乐此两无情。归来两溪间,云水夜自明。
”
赵烈听得那是自己写在当菁儿的面烧的那幅画的字,执了他手深深道:“张衍,你何苦这般折磨我!你到底是记不记得赵烈!”
张衍在黑暗中看赵烈双眼,默默无语。
赵烈叹了口气,道:“我三弟说那些个同你一起从洛城回来的神仙,举目无亲,游移三界之外,好不可怜。如今你行动自如,已是仙力非凡。或许赵烈命该如此,不应再强求什么。你如今还能来找我,已是莫大安慰。”
张衍由他拉着手,也不作声,只随他踏了园中青石,缓缓步回房去。
开了房门,灯还亮着,赵烈柔声问:“还画么?”
张衍摇摇头,说:“季常说我什么都记得,独独封了关于你的事。你能告诉我些么?”
赵烈笑笑,便说:“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想来你也不想记得。”
张衍问:“我在洛城一见你,便觉得隐隐欢喜,后来一别,更牵挂莫名,才追到这里来。原来竟是什么不堪的事?”
赵烈愣住,好久才道:“你真想知道?”
张衍疑惑地点了一下头。
赵烈开了几次口,终于说不下去,叹了气说:“说了又如何?你也是当别人的故事听听罢了。”
张衍道:“且说无妨。”
赵烈一听“无妨”二字,忍不住站起身来,冷笑道:“无妨!对你来说,当然只是‘无妨’么!你说你空有几千年修为,也不能长侍我左右,你说你才知离别情苦,每每见我,悲喜难辨;你说我同素素一处,心中恨之盛怨之极,不可名状!你说的话,我没一句不记得,如今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忘了个干净!”
张衍见他如此激动,只好说:“我不知让公子如此烦心,叨扰了。”
说罢,走到案旁,抱了那些荷花图便走。
“不准走!”
赵烈一把拉住他,抢过那些荷花图,统统扔在地上。
张衍见他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