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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衍看他良久,和声道:“若你肯舍弃人间荣华,我便不回天上,带你进山,长生不老,想过几世便过几世。”
赵烈知他这般淡漠性子,明知不可,仍赌上一把说出这种话,当下喉头发堵,却答不上话。
张衍见他这样,便走来抚他脸,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知你不会允的。让你弃了父母兄弟,你失孝悌之德,我也落个不义。”说罢,便拉他到镜前坐下,拂了他泛出的泪珠道:“好端端就要哭,之前在榆塘是这般,在江阳是这般,大喜之日将近,还是这般,和新娘子倒真有些相像。你看你发也梳了,行头也穿戴了,没有上妆怎么行?”
赵烈低头哽咽道:“被我父亲一把火全烧了。是我没用,有这种癖性,不是大丈夫所为。”
张衍抬起他下巴道:“我不是说喜欢了么?谁规定了大丈夫当是什么样子?”说罢,变出一道梳妆盒,开了盖,拿上眉笔,细细为赵烈画起来,擦了胭脂,又点了绛唇,动作自然是生硬的,却十分小心,不肯用半分仙力,老长时间下来,也竟似乎有些腰酸。赵烈心中喜忧参半,只忍了抱他的念头,由他处置。
好容易等他弄好,看了镜子一眼,也算过得去。
张衍站在一边,歪头看了看,说:“你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倒是我手生了。”
赵烈笑道:“你竟这般有心。”
张衍玩着眉笔淡淡笑道:“那日在江阳,你说你来生若是女子,便嫁于我。不知怎的竟记下了。”
赵烈再忍不住,起身拉他手道:“我倒想今日就与你洞房花烛,可是婚期将至,恐负了她,才忍到现在。你说了这种话,是要活活苦杀我么?叫我如何娶得那崔家女儿!”
张衍少有地面色凄然,转身便走。赵烈死抱了他,怎么也舍不得。
只听张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知你凡人礼数,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能坏了规矩,失了体统,实在怪不得你。”
赵烈心中本有不甘,明明被棒打鸳鸯的是自己,却硬撑无谓场面,虽结连理,非两相情悦,空守了身子,又对得起谁?
下了狠心,拉了他道:“我这就和你拜天地!”
张衍一愣,随即笑开:“我两这般,拜不得父母便罢,天地也是不见得容的。”
赵烈恨道:“那就对拜!天地不容又管他怎的!什么大丈夫!紧要之时,辗转游移,毫无定见,墨守成规,才真不像大丈夫!”
张衍动容,颤声说:“若你作了新娘,倒是怕委屈你。”
赵烈紧执他手:“是赵烈自己愿意,不觉得委屈。怎么这关头,你倒看重起仪制起来?”
张衍再不多言,变了一身新郎打扮,竟不敢照镜。
赵烈见他怕羞,心里高兴,拉了他在书案前跪下,道:“张兄,大喜之日,你可有什么要拜的?”
张衍低头想想,说:“我不懂凡人礼节,只知天地父母夫妻三拜,其他不知的。”
赵烈略微思索,道:“我自拜了,你也可不随我。一拜我平生所学。天地之大,我赵烈命该追名逐利,光耀门楣,但真心所求,也只有张兄一人!自认不负圣人教导。”说罢,自己磕头拜了。
张衍在一旁看着,觉得凡人讲究如此,也跟着拜了拜。
赵烈又转朝东南父母厢房道:“二拜高堂。孩儿自幼资质愚钝,又有怪癖,不如中人,幸得不弃,与其他兄弟同等视之,不加偏袒,才有今日。孩儿不孝,但与张兄真心相待,不能双宿双飞,只能暗中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自是无悔。今后一定好好待素素,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说罢,再重重磕了个头。
张衍也认真随他拜了。
赵烈再对他道:“夫妻对拜。父亲说我不过好你声色,其实在杨府一见,惊为天人,及至后来,张兄言谈风采,亦于我心有戚戚焉。千言万语也道不尽赵烈所思,此番结为连理,排场草率,过不了几日,又要迎娶别家女子,望你谅解赵烈一片苦心!”说罢,深深拜下。
张衍不言,也向他拜下,才认真道:“我一下凡,便有人如此待我,不比得天上炎凉,谢你还来不及,哪能说什么草率。张衍只道不能生为凡人,情才开窍,却空有几千年修为,也不能长侍公子左右。”
赵烈点了点头,便拉他起身,牵引至床前,为他脱靴宽衣,笑学新娘子道:“这便是要洞房了。此夜过后,山高水长,夫君不要忘了妾身才是!”张衍也笑,两人搂了亲将起来,长夜漫漫 ,不知几番云雨。
次日,张衍告别而去。
过了几日,素素过门,正正良辰吉日,锣鼓震天,排场盛大,风光无限,不在话下。
第二十一章
娶素素前一日,赵老爷特地把赵烈叫到房里教导一番,叫他不可再孩子心性。
“你与山神的事,还在怨我么?”
“孩儿不敢。”
赵老爷叹道:“你别当我迂腐,也别怪我说得难听直白,男子相欢,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