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绀厉声道:“下去!”
程晚桥无力地拱了拱手,“儿臣告退。”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宫殿被白皑皑的雪覆盖,银装素裹。
程晚桥失魂落魄地从御书房出来,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他在心里想,还能为遇辰做些什么。
程晋良领着两个太监迎了上来,他身上披着狐裘,还捧着一个汤婆子,与衣着单薄的程晚桥对比悬殊。
他在六尺之外站定,上下打量着程晚桥,“五皇弟,你这是何必呢,反贼自己都招了,你再执拗下去,怕是自身难保啊。”
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程晚桥冷着脸,提着步子绕过了程晋良。
出了宫门口,程晚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去,他不能去天牢,不能去宜襄府,他能去哪?回去自己府上干坐着?
宫门口走出来不少刚下朝的官员,见了他也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并不想搭话。朝堂就是如此,风光时不怕没有人主动巴结,溜须拍马,落魄时,恨不得敬而远之,生怕沾上一点干系,洗也洗不掉。
府上的小厮挽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迎了上来,“殿下,天冷,披件大氅吧。”
程晚桥抬了抬手,“不必。”
他上了马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了声回府。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行进,程晚桥端坐在车厢里,试想过去的二十一载,他什么场面都该见过了,行军打仗时被敌军逼入了险境,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未曾这般迷茫过。
面对敌人,他只需要让自己更强大,拼尽了全力去应付,就是死也无憾了,但对于遇辰,他看得比什么都重,他想护着他,想宠着他,可他此时此刻受着天大的委屈,而他却无能为力。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辕上赶马车的小厮道:“殿下,有人拦路。”
车厢里的程晚桥挑开了帘子看了出去,只见街上有四个人一字排开,刚好挡住了去路。这四个人他没见过,但看样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下了马车,看着那雪地里的四个人,“诸位有何事?”
其中一个人拱手道:“五殿下,我们主子要见你。”
“你们主子,谁?”程晚桥问。
“见了便知。”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他们的主子是个大人物,否则也不会随意拦截皇子,还不愿透露姓名。
程晚桥倒是想知道要见他的人是谁,这个人此时出现,必定是知道什么,“好,烦请带路。”
方才说话的人道:“只能你一人去。”
程晚桥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你们留在这,等我。”
“是,殿下。”
☆、定不负相思意五
程晚桥跟着那四个人走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里面有一趟门,只见前面的人在门上敲了三下,而后隔了一会儿, 再敲了两下, 门便开了。
程晚桥往门里面扫了一眼, 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方才带路的人先进了门, “五殿下, 请随我进来。”
程晚桥环视了一周, 此处不像是有埋伏, 他跟着那人进了院子, 而后再进了一间房,看样子是书房, 不过书房里没有人。
程晚桥问带他进来的人,“你们主子呢?”
“五殿下稍等,主子很快就来。”
程晚桥环顾了一眼这书房,摆设很齐整, 案台上的文房四宝也没有动用的痕迹,看来并不是经常有人来。
方才带他进来的人已经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程晚桥提高了警惕, 忽然书房摆放书架的那一面墙动了动,书架从中间被拉开了。
原来是暗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暗门后走了出来, 此人程晚桥不仅认识,还很熟,正是太子程坤凌。
程晚桥拱了拱手,“见过皇兄。”
程坤凌抬了抬袖子,“在宫外,就别那么多礼仪了。”
程晚桥站直了身子,不禁想太子找他到底是为了何事,他问:“不知皇兄找我过来,有何要事?”
程坤凌走到了他面前,“我听闻这两日你都在想办法救那个羽族王子。”
“祭龙大典行刺之事另有隐情,我只是想查明白。”
“哦?”程坤凌挑起眉,“那说来听听,你查到了什么?”
“未曾有头绪。”
程坤凌觉得好笑,“你还没头绪就认定另有隐情,未免太过草率。”
“羽族无弑君原由。”
“原由这事,你说它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也不是绝对的,就凭这个认定,还是太过草率。”
程晚桥看着程坤凌,总觉得他费尽心机见他,并不是问他查到了什么而已,他道:“皇兄今日见我必定是有话要说,何不开门见山?”
程坤凌道:“你我兄弟二人平日也不怎么谈话,今日难得得空,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程晚桥入了座,茶是事先准备好的,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