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正常起来。两个人虽不用再挤在一张床上取暖,却仍然一直睡在一起。
郝亮因为职业原因,又喜欢打抱不平,经常鼻青脸肿地回来。何岩心疼,每每想严厉地教育他时,看到郝亮傻乎乎一笑,语气就软了一半,只能跑去给他煮牛nai喝。
反正也是小伤。被打得多了,多少也能吸取教训吧。怀中环着郝亮,听他絮絮叨叨讲自己去抓小偷反而被小偷打在眼眶上,何岩无奈地想。
不知从何时起,何岩已经有了许多常人的情感。他开始越发地留恋这个世界。当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他坐在沙发上,郝亮靠在他的身旁,捧着杯子喝牛nai。望着屋中淡淡的日光洒在身边青年柔软的发丝上,他产生了一种“不如就在这个世界待到最后吧”的想法。
他想要换一间更大的房子。有落地窗。他想让郝亮换个不那么容易被揍的工作。他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直到二人都老去。
“我想开一家店。”何岩摸摸身旁青年的脸蛋,说。
“好啊。”郝亮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需要多少钱?我应该能贷一点。”
“不用。”何岩轻轻笑了一下,伸手从抽屉中拿出存折在郝亮眼前打开,郝亮的眼睛立即瞪圆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钱了?”郝亮惊讶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我们慢慢存的。”何岩翘起了嘴角,“可以开店了。”
“我老婆果然贤惠。”郝亮笑着靠在何岩的肩上,“你想开什么店?”
“nai茶店吧。”何岩说,缓缓搂住了郝亮。郝亮点了点头,转身亲了一下何岩的脸颊。
郝亮的嘴唇间带着淡淡的牛nai味道。何岩垂下头,轻轻地回应着郝亮的吻。
真好啊。何岩想。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若是不必回去,就好了。
在那个时刻过后没有几天,便是郝亮的生日。送郝亮出门上班后,何岩并没有照惯例出去打工。他跑去蛋糕店,给郝亮定了一个很贵的蛋糕,随即回到家,认认真真地做了一桌饭菜。
下午,何岩将蛋糕取回来,摆上桌,小心地插上27根蜡烛。他坐在门前,捏着手中那个装着指环的小小盒子,心中有些忐忑地等着郝亮回家。
他等着郝亮开门的一瞬间,他会走上前,然后将指环套在他的手上。他要对郝亮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吧”,然后亲一亲他的额头。
何岩注视着房门,紧张地等待着门锁响动的时刻。
然而他永远都没有等到。
第61章 初始
郝亮死了。
他下班,马上就要到家了,却因为路上吵闹前去查看。一个青年拽着少女不放手,周围群众围观。郝亮站了出来,上前去劝解,将女孩护在身后,却不料青年突然发起疯,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直接切断了郝亮的喉咙。
何岩已不记得那些日子他是怎样过的。他跟着郝亮的父母,麻木地跑去医院,麻木地跑去陵园,又麻木地来到了法院。
他看着律师焦头烂额地和郝亮的妈妈解释;看着郝亮妈妈在法庭上失声痛哭;看着杀人凶手站在被告席,带着无所谓的微笑眨眼。他看着郝亮的父母在判决之后一瞬间白了头,看着凶手在医生的押解下,与家属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法庭。
等何岩回过神,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杀死郝亮的凶手家里有权有势,他们为青年开了Jing神鉴定,青年有Jing神疾病,没有民事行为能力,不会被判刑,只会在Jing神医院中接受治疗。不久便可以回家观察。
害人的人可以回家,被害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何岩呆呆地坐在二人曾经的家中。门前那桌菜自从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动过,已经腐化变质,落满了灰尘。蛋糕洁白的nai油也发黄变黑,一点点腐烂了。
何岩望着蛋糕。鬼使神差般的,他用手指掰下一块nai油,放到嘴中,仿佛没有味觉一样咽下后,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陵园还是和几年前他看到的一样。他朝门卫打了招呼,取下钥匙。他走进走廊里,想在墙上那无数的方格中找到属于郝亮的那一个,却怎么也找不到。
何岩只觉得一阵眩晕,墙上那些小小的隔间,仿佛牢笼一般,张牙舞爪地将他扣住。他俯下身,剧烈地呕吐起来。未消化的腐烂的蛋糕,与他的胃ye一同落在了地上。
我还是害死了他。何岩痛苦地想。为什么我在克死了那么多人的时候,要心存侥幸,想着能和郝亮终老呢?
我本身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我该走了。
我要走了。何岩想。他跨在本市最昂贵的公寓第十九层的窗户上,向下望着。
他身后的房间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其中有那被法院鉴定为Jing神病的青年。此刻他睁大眼睛,张着嘴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巨大的伤口,汩汩地留着鲜血。
脚下风声鼓动,汽车的鸣笛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