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皱了皱眉:“皇兄怎么看?”
陈澄垂着脑袋,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他们争执自己的去留。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陈珠玑被人人牙子带到市场,两个人在他面前互相争执。
“我出十两银,我们少爷就好这口,嫩滑生鲜……”那人掐了一把陈珠玑的脸蛋:“瞧这皮肤嫩的,一掐一个印儿。”
“人是我先看上的。”他身边那人并不服输:“我出十一两,带回去给我揽生意,这样的小美人,可是世所罕见,留给你们少爷一人享用,也不怕吃撑了?”
“小东西,你怎么看?”先前那人扭脸来问他:“跟着他,日后可是要千人枕万人骑的,名气倒是响亮,就怕你遭不住啊。”
“胡说什么呢?谁不知道你家那少爷玩的疯?他跟你回去还能有命到明儿早上么?我带回去,定是要让客人们把他捧在手心儿里头,只有他挑客人的份儿,旁的人绝对没处挑他。”
……
陈澄歪了歪头。
陈珠玑真的就像一只老鼠,生在肮脏的地方,做下了肮脏的事。
可他却顶着陈珠玑的名字,悄悄玷污了那轮高悬的月。
他瞥了一眼薄胤,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快感,像他这样不染纤尘的人,就该被拽进泥潭好好滚一滚,瞎了其实挺好的,多少像个凡人了。
他们每个人都想把陈澄带回去,但皇室重视长幼尊卑,每个人都需要征求薄胤的意见。
在所有兄弟看来,就算薄胤不把陈澄安排给自己,也一定会安排给别人,总归,这种事,薄胤是不会亲自处理的。
陈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薄胤,他等着对方会把自己丢给谁处置。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薄羲,至少,陈澄可以肯定,他不会对自己用刑,最坏的结果嘛……应该就是薄琰了,毕竟他这次可是下了薄琰好大的面子。
等来等去,薄胤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我亲自处置。”
陈澄挑眉,几个兄弟脸色却微微一变:“陈珠玑诡计多端,我们几个人加起来尚且被他骗的团团转,兄长……”
“你们先去找出口。”
薄胤话落,洞内静了一瞬,薄泽从侍卫手里取出了一个锁链,递给薄胤,道:“以防万一,兄长还是将他锁起来。”
陈澄眼皮一跳,想说什么,薄胤已经伸手,接了过来。
几人退下,薄胤抬步走上来,手中的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陈澄立刻想站起来,薄胤的身影却陡然贴近,将他点住,动弹不得。
陈澄起身到一半,又滑落下去。
他瞪着薄胤:“你从未信过我。”
“客观来讲,我信与不信,事实都不会改变。”
“信任是很主观的事情,与事实无关。”
薄胤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陈澄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陈珠玑。”他说:“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承认?”
“我承认了,你还会带我来找宝珠么?”
“只有跟着我,才能找到宝珠……这就是你留我一命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留了你的命,也照顾了你一路,不是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眼睛上的白纱布,好像开始漫上一些黑影。
“你伤害了我……挖我的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陈澄想了想,道:“因为我希望,你恐惧、绝望、堕落、疯狂。我这样说,你能听懂么?”
薄胤捏紧手中的锁链,道:“你这一路,说了很多谎话。”
“我现在没有必要说谎了。”陈澄坦然道:“所以,我不会再骗你了。”
“方才,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要带走宝珠,把我丢下?”
“是。”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眼睛,只有这一次机会。”
“你瞎的时候很可爱。”陈澄认真的道:“你只有瞎了,才会跟我上床。”
他说罢,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声里有些幸灾乐祸。
薄胤越发用力的捏紧了锁链。
眼睛上的白纱渐渐越来越暗,直到那一层暗终于浸透了最后一层纱布,陈澄才发现,那是血。
陈澄笑容僵住。
薄胤抬手,将眼上的白纱一层层的取下,低声道:“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也根本不在乎,我能否重见天日。”
陈澄动了动,动不了。
白纱被彻底取下,薄胤空洞洞的眼睛对着他,血迹晕染了半张脸,看上去越发Yin森可怖。
他冲着陈澄贴过来,鼻尖完全贴上他的,陈澄呼吸微微一紧,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可他又怕薄胤要对他做什么,又只能睁开,与血rou模糊的眼眶对上。
“你的杰作,怕什么?”
陈澄抿唇,艰难道:“我没有怕。”
“你真的一句真话都没有。”薄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