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那些个番邦小国虽说动作不少, 好歹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大理寺几个、京兆尹府上几个、户部几个,朝廷心里都有数。
圣上不懂声色,不过是任由他们在自个儿面前耍猴戏罢了。
然而, 这却是颗看差了的棋子。
此人, 原是跟着母亲改嫁入中原的,他母亲是个歌女, 后跟了南安王府的马夫,夫妻俩在南安王府方差, 他就长在南安王府的马厩里。
后来, 他父亲在南安王爷手下立了工,家中攒了点儿钱,给他捐了个官儿, 将其送入朝中。
谁都没想过这样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吏会是个细作, 直到他的尸身穿着锦衣卫的袍子出现在了敬承街……
他的出现犹如一根尖刺, 刺得圣上心口疼了好几日,因这百密一疏的一颗棋, 让其原本“猫抓老鼠”慢慢玩闹的心思瞬间没了。
在圣上看来, 这是番邦之国对本朝、对自己□□裸的挑衅!因而长袖一挥, 准备一股作气将朝中所有通敌卖国、试图谋反的势力全部拔起。
此人出自南安王府, 任凭南安王爷、王妃、太妃如何喊冤、如何跑到向圣上诉衷肠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该羁押的羁押、入狱的入狱, 家产抄没归国库所有。
然则, 圣上还算仁慈,对其女眷、孩子并未为难,南安王府也任由他们住着, 定罪的圣旨还未下来,她们依旧是南安王府的妻眷。
因而,南安太妃托了人,带着自己的小孙子,进宫见了太后,想让太后开开恩,放自己儿子这一回。
雪簌簌的落,堆满了宫檐。
太后并为在自己宫中见南安太妃,只随意找了处暖阁,备了一壶茶、一盘栗子糕也就罢了,还不如寻常人家待客。
然而,此时的南安太妃能够见到太后已是万幸,哪里还能估计什么排场不排场的?
只见她声泪俱下:“愿不知府里有那么个人!王府上下数百仆从,家中几口人、父母兄弟在何处,王爷是个男子,哪儿能知道这些呢?”
太后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昔日的老姐姐哭得泣不成声,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自顾自的喝茶。
太妃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着南安王爷是太后从小看着长大,太后该知晓他的品行。又说,自己年轻时与太后的手帕之仪,如今老,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还望天家开恩等等。
炭炉里的碳添了两次,茶冷了又滚、滚了又冷。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太后才放下茶盅开口道:“老姐姐,回去吧。儿子是你的,是与不是、冤与不冤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闻言,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通红、双眼哭成核桃的太妃身子一僵。
只听太后叹了口气:“说来,我也疼他。但都已经通敌卖国、大逆不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从王府书房中搜出来的书信已经证实了是王爷亲笔。如今,你不该来劝我,你该去牢中好好劝劝他,让他把该说的都说了,免得受苦。”
太后言罢,太妃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过后,太后由宫人们簇拥着离开了暖阁,只剩下穿着去年纹样袍子的太妃独自在暖阁低泣。
腊月十六,南安王府的罪定下来了,圣上让翰林院林琅玉等几个小辈拟的折子,大大小小的罪列了三十六项,圣上下旨——斩立决。其妻小,虽说被便为奴,好歹没落道下九流的地方去。
南安王爷服罪前为保妻小,供出了朝中一众大员。
一时间朝中动荡。
腊月十九,陈尚书、崔御史被大理寺羁押,家中老小皆罚没为奴。
腊月二十,庄浩宕庄典侍被问罪。
腊月二十一,北静王被弹劾,北静王爷辞去身上所有职务,以撇清干系。
腊月二十二,朝中有人弹劾宁荣二国府与南安王一案由牵连,在外任职的贾政被急召回京……
林府林如海夫妇的院子:
雪压枯枝断,几个丫头正拿着扫帚扫着院内的雪。
屋内,地龙、炭盆烧得温暖如春,贾敏穿着一身苏绣花鸟袄裙坐在炕上搂着黛玉一块儿看书。
这时,盼兰掀开门上挂着的猩红毡帘走了进来,而后贴着贾敏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贾敏眉头猛的一蹙,随后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
“是。”
“等等。”盼兰刚一转身,贾敏又叫住了她,“我柜子上有枝掐丝金凤嵌宝步摇,你拿去给那头的二姑娘……”
盼兰眼中满是心疼,也不知是在心疼迎春还是贾敏,她点头应了声,随后进到里屋拿了贾敏匣中的步摇出门去了。
院内的雪扫了一层又落了一层,透过琉璃窗看向窗外,盼兰撑着油纸伞留下来一串浅浅的脚印。
黛玉收回视线,随后问道:“二姐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贾敏翻了一页儿书,说道。
“您别瞒我。”黛玉此时哪有什么看书的心思,她拉着贾敏的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