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人而不是像一条狗。
刘燕卿走到崔嘉的身后叹息,“往后好好做个人吧。”
崔嘉离开的脚步狼狈不堪。
刘燕卿准备去领他的杖刑,此后京城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对刘燕卿而言他在京城是为了赵嫣。
赵嫣若不在京城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刘燕卿算计了一辈子到最后两手空空,孑然一身。
这才是赵嫣的狠绝之处。
他与赵嫣棋逢对手,最后输他一着倒也快哉。
刘燕卿回头看了眼身后渐渐淡下的浓火,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中波澜不惊。
他依然是当年在江中垂钓的翁客,与他同立船头的人却已倏忽不见。
程沐是真正看戏的人。
他看着先帝的尸首化为焦土,看着赵嫣的一生凄惨落幕。
皇帝走了,崔嘉走了,刘燕卿也走了。
守陵卫队在清扫战场。
护着赵嫣的影子尸体在先帝的棺木前漆黑如炭,不成形状。
依稀能看出是手心的地方握着一枚玉佩,被守陵卫队的士兵擦拭干净尘灰放入自己的背囊。
程沐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年轻的史官手中捧着自己呕心沥血所作的书稿在这Yin冷的地宫中站立许久,离开的时候背脊笔直如风中青杨。
永历八年冬春之交的时候,皇陵地宫起了一场大火。
起火点位于置放圣祖皇帝棺椁的主墓,圣祖皇帝的尸身几乎被高温炙烤与棺椁融为一体,只剩下空洞的颅骨无神地看着地宫顶上的明珠。
与先帝的尸身一起化为乌有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古董珍玩。所幸有一条浅川阻隔,并未牵连地宫中其他墓室。后来随着皇陵地宫重新修缮,留给匠人出入的密道被封存,许多真相埋进厚土无迹可寻。
据说当时牵涉甚广,守陵卫队四千余人接连获罪,统领贺山被杖毙。
民间风闻当夜有多方人马往来,血火冲天,杀声阵阵。
后世史书对这一场蹊跷的大火猜测颇多,有人说这源自匠人不小心摔翻了灯盏,有人说源自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各家自执一辞,定论成谜。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于小野黑巾覆面,一路跟着赵茗。
赵茗身手很好,于小野要比他身手更好才能不被发现。
他跟着赵茗一路行至一处医馆,赵茗身负重伤,大夫为赵茗包扎的时候将他的外衣搁置在案几,一枚令牌从案几掉落,于小野隐在暗处,看清楚了那是西北军的令牌。
被西北军劫走的人是谁?
于小野的脑海中划过一条苍白纤细的手臂,其上布满累累伤痕。
是什么人能让众臣讳莫如深,惊动西北军的人马拼死护卫,连陛下也因他失态。
赵茗在医馆中养了两日的伤便匆匆上路,于小野纵然十分小心也不免留下痕迹,在第三日的时候赵茗兜着圈子走了好几次弯路,在往潼关去的一道山坳中隐匿行迹,于小野行至山坳的时候一轮明月正当空,漆黑夜幕中听闻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于小野环顾四周,心道不好。
果然赵茗趁夜色从树梢冲将而至,手中一柄带着干涸血迹的刀直杀而来,粼粼月下闪着冰冷寒芒。
于小野一招闪过,与赵茗勾缠一处。
他二人均是西北军帐下的Jing英,多番对招赵茗因伤口未愈渐落下风,被于小野所制,于小野遂将赵茗捆了起来,伸手扯下赵茗腰间令牌拿在手心把玩,“你这令牌倒是别致。”
于小野用来捆着赵茗的绳子几乎勒进皮rou。
赵茗无法挣扎,咬牙道,“小爷的令牌与你有什么关系?”
于小野掂了掂手中上书赵茗二字的令牌,从腰间摘下了自己珍藏多年已经生锈的令牌。两枚令牌除了名字之外一模一样,侧后方卷龙纹走向为左,颜色呈深玄色。
于小野在赵茗腿弯处恶劣地踩了一脚道,“我曾是西北军的人。”
赵茗睁大了眼睛。
于小野索性摘下自己覆面之物,一收吊儿郎当之态,“无论发生什么我必不会妨碍殿下大事。”
赵茗上下扫视于小野冷笑,“原来是你,若非是你狗皇帝早已死在我刀下。”
于小野叹息,“主帅不计后果连累自己的兵全军覆没,倒都是我的过错?我勤王救驾有何不对?”
赵茗不语,眼中血红。
于小野道,“曾因我的过错导致西北军军心大乱,故才被逐出军营守陵,当年的我与现在的你如出一辙,我时刻想着赎罪,而你在做什么?”
赵茗准备回去看他的兄长一眼。
无论赵长宁是生是死,他必在楚钦面前以死谢罪。
这些他没有必要同于小野说。
于小野道,“带我去见殿下。”
赵茗冷道,“你见殿下做什么?”
于小野盯着早已生锈的令牌道,“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