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出满院的寂然。
张氏的脸色渐白如纸,双唇乌青,发丝在风里打着颤。
傅珺说得一丝未错,这的确就是她安排的计划。
在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局面盘活。
她真的不甘心!
她无法坐视她的孩子们从此后只能与贩夫走卒为伍!
不得入仕也就罢了,连书也不让读,这不只断了他们长房的出路,亦令得她的子子孙孙,都必须仰仗二房的鼻息过活。这是她最无法忍受之事,她绝不会认命,她的出身不允许她认命,她的骄傲更是不允。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她偷偷送回娘家的信,为何全都落在了傅珺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
若她的信尽皆被傅珺截下,那她收到的回信又是谁写的?那上头的字迹就是娘家阿兄的,难道,那竟然也是傅珺叫人仿制的不成?
张氏的瞳孔有瞬间的收缩,紧抿的嘴唇绷出一道深深的纹路。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若她的所作所为皆被傅珺查知,那么,她究竟被人盯着多久了?她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尽皆落在了这位郡主娘/娘/的眼中?
这念头方一浮起,冷汗已然shi透重衣,牢牢贴在了张氏的身上。
她自忖谋划得隐密,此计乃是她与自家兄长悄悄定下的,连张阁老都没惊动。她当时想的便是,就算有人盯着阁老府,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那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兄长。
开始计划的时机她选得极好,正是傅庄等人受审之时。彼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傅庄及其党羽身上,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她这个罪臣之妇的存在。
可她万没料到,她自以为隐蔽的一切,竟全都在旁人的掌控中。
“大伯娘想是疑惑,此事怎么就被我知道了,是么?”傅珺语声轻柔,将书信随手递给了一旁的楚刃。
张氏的眼睛直勾勾地粘在那叠信上,缩进袖子里的手指节屈张,却终是一动也未动。
与郡主娘娘相比,现在的她,恐是连蝼蚁都不如的。
傅珺举起衣袖,轻轻拂了拂腰畔的玉蝶禁步,侧首望着院墙。那墙上青砖叠成菱花,每一片花瓣都染着夕阳的余晖,陈旧而又沧桑。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大伯娘不简单了,故才会派人盯着大伯/娘/的一举一动。说起来,大伯/娘/的这个局,自当年巧云被塞进三房之时起,便已行下了第一步。”她漫声说道,语气里有些怅然,亦有些微凉。
那还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一切皆还不曾发生,那个悲伤的冬日亦尚未来临,她的身边,还有着这世上最温柔的呵护。
然而,这一切终是消失了,如同一个美丽的汽泡,“啪”地一声碎裂,留下的,是无尽的哀痛与悔恨,与她如影随形。
“郡主娘娘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满含着冰冷的声音,拉回了傅珺的心思绪。
她转眸看向张氏
张氏的脸青白交加,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尖利。
傅珺启唇一笑:“我说的是大伯娘给祖母下毒的事情,大伯娘亲手执子,布下此局,又如何会听不懂?”
张氏的瞳孔又是一缩。
然而再下一秒,她已是挺直脊背,拂袖怒斥:“一派胡言!娘娘就算身为尊者,亦不可以此污言辱及长辈。”说至此略略一停,语声沉冷如冰,“娘娘身后有靠山,便以为旁人皆是草芥么?”
端秀挺立的身姿,正义凛然的话语,虽已是庶民,这一言一行却仍如高门贵妇,自有一番雍容。
她这是明白地告诉傅珺,她的身后还有张阁老,就算傅珺贵为郡主,也不能不顾及当朝阁老的颜面。
“再者说,娘娘莫不是以为手里有几封信便能如何了吧?”张氏的语声稍稍平和了一些,沉着眼睛望向傅珺,神情里多了几分笃定,“那信是谁写的,写了什么,送给了谁,我一无所知。娘娘若想以此要挟,也要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信是以暗语写的,她事先早就防到了这一步,手脚收拾得干净,就算落入旁人手中,这信也成不了证据。
闻听此言,傅珺抬手掠了掠鬓发,笑语嫣然:“我知道大伯娘好手段,可是,我若说我拿到了巧云的口供,拿到了素云的口供,还拿到了大厨房采买管事苏娘子的口供,大伯娘又待如何?就算那信是以暗语写的,大伯娘串通娘家兄长买凶杀人之罪不成,这谋害婆母的罪名,我手上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这个罪名比买凶杀人可重得多了,大伯娘见识广博,不会不知大汉朝律法是如何定罪的吧?”
谋害族中长辈,乃恶逆之罪,依大汉朝律法,若是女子犯罪,罪首当诛,罪衍亲属,夫在则夫,夫亡则子。
也就是说,若张氏罪名坐实,不仅她本身要判斩,傅琛与傅琮亦要受流刑重罪处罚。
张氏的脸色瞬间惨白。
然而,这神色很快便又淡去